孙县丞喉间咕噜吞咽下一口,躬下的身子不敢再有半点挪动。
此刻他心中的悔恨,真是比之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早早知晓门前出了那趟子混乱事,便不该再上百味楼,何苦又淌了这混水!
“使君,这楼中现下已不安全。还请使君速速离开,下官早已备好歇脚之处。”孙县丞硬撑着头皮,鼓起声音。
“这些小事,孙县丞无需操心。”封直不留情面,严声道:“当下要务,孙县丞须记将东西备好,明日卯时一刻,自会有人来取。”
封直清声道出,落入了在场之人的耳中。孙县丞埋头只管连连应下,口中再无其它推脱假言之词。
“使君尽可放心,下官今夜便是彻宿不眠,也当会将籍帐整理出来。”孙县丞硬声保证。可心下却是一片哭凄凄,除此应下之外,他别无选择。
封直侧身往后瞟去一眼,见人还算安分,便也咽下刺声。两手轻甩,转身即离,端看一副潇洒之态。
姜桐驻足,低头一阵浅思。面容冷静,并未因孙县丞之言而有所波动。
“娘子……”识冬在旁轻声提醒。
姜桐恍然醒神,弯起眉眼。笑声拖言间,调头往房内瞥去了两眼。伍老三与其手下失去意识,张口喃喃只剩哀哀呼呼。
断木飞屑飘落满地,落在姜桐目中,却有一道粗褐格外惹眼。她不动声色,往里近了几步。
伍老三蜷缩在地,衣衫破烂。身上挂着瓶瓶罐罐淬然破裂,一道青,一道白。唯有几包锦袋零散存下。
褐色点点漫出,细看之下犹为怪异。
姜桐慢慢绕了一圈,停在伍老三身旁。啧啧可惜两声,拂开双袖,在探下之时,一并将袋子卷回手中。
施施然下,一切如常。姜桐不作停留,转身即离。识冬眼中虽有迷惑,但这又并未有何异常之举,遂也不曾多想。
徒然间,一刻前还弥漫着峙意的小楼廊外,只剩下一片僵死之意。
孙县丞目光似呆滞般,昏黄眼中茫茫无所落处。姜桐足下踏过“嘎吱”几声,才将他猛然唤醒。轰然般忙忙碌碌,又连声吱吱使唤人去。
至于伍老三和与他并谋的一干人等结果是如何,自始至终,都无人正眼在意过。
只是经此这一遭,他怕也难再蹦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