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来的太晚了。”
由于食堂里安静又空旷，张老师的声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裹挟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与失望。
看似陈述的话语，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却总能让人就不自觉得产生愧疚感。
张老师向前走着的步伐很快，所经之处，一盏盏看似故障的灯光奇迹般变得明亮起来，好似为一场演出揭开遮掩的帷幕，揭开了第四食堂内部真容。
苏祠环顾着四周，随着顶灯一盏盏打开，室内环境变得敞亮，一改原先所认定的灵异恐怖食堂画风。
固定住的桌椅排列整体，墙壁上挂着的文明标语大气又简洁明了，学生艺术作品展览陈列在墙上，各种荣誉标识被擦拭的格外干净。空气中甚至都嗅不出一丝油腻气味。
很难得。
随着张老师走进打菜间，而就在灯亮起的一刹那，他们望见了几个蹲坐在地上的几道身影。
对方被突然亮起的灯光给刺得眯了眯眼睛，等到看清楚门口站着的苏祠和沈延之似乎也很惊讶，眼睛珠子瞪得老大，张了张嘴却没说一句话。
苏祠眯了眯眼睛，又看了看张老师。
从两方截然不同的气质来看，这些人也是玩家。
只见他们身着统一的厨师服装，除了其中一位带着高高的厨师帽，其他人也都带着白色的发套，身前的身份牌上闪烁着红光。
原来是因为这样。
之前在天桥上望向食堂，什么闪烁的红光，什么人影
明明就是玩家！
苏祠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蹲坐在地上的玩家，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貌”问好，随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不远处的那一口正烧着的锅上。
锅中红褐色的固体堆叠在同为红色的液体之中，最上方甚至拿了一堆绿色的香菜进行点缀了一番。
液体里有油漂浮着，还时不时的冒出一两个泡泡，让人见了忍不住食欲大开.....并不是。
苏祠一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只是在张老师转过来之前又恢复了原先乖巧的模样。
讨厌香菜。
“这就是你们志愿者第一天要做的事情，等待会你们学长学姐来了以后给他们盛汤。”
张老师是一位尽职尽责的NPC，等到落在最后的沈延之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便像是触发了某种程序一般，开始颁布起了任务。
这次听着倒是又恢复成原先严厉的语气，像是恢复设定的角色，不掺杂其他属于自身的感情。
正当张老师准备继续吩咐下一件事情的时候，乖巧的苏祠弱弱地举了举手....
“....你说。”
张老师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她皱了皱眉，好似很不开心，但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老师此时的反应倒是应证了苏祠的某个猜测。
看来，该遵守规则的，从来不只有玩家。
“老师，您说这是当志愿者的第一天，那我们一共要当多少天？”
张老师用怪异的眼光地打量了一下苏祠，随后又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学长学姐什么时候高考结束，深夜食堂什么时候关闭，你们就要为他们服务到什么时候。”
“你小小年纪，不想着怎么贡献自己，服务他人，反而在第一天就问出这样的问题，懒惰是.....”
训斥的话语一句又一句迸出头，她自顾自的借着所谓的道德，像是被赋予了什么高尚与正义，并以此为利器，妄图给人判下莫须有的罪名，却蓦地被一道冰冷的男声打断。
“还有20天。”
“太好啦，我们可以为学哥学姐们服务那么久！”
苏祠琥珀色的眸子忽闪忽闪，扭头看向沈延之笑弯了眼，好似一只懵懂的猫，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张老师皱了皱眉，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被打岔了，只是这样的话术并违反“尊师重道”的规则，她没办法处刑。
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两人，怪异的腔调又一次出现，含糊着的声音好似低级人工合成的失败品一般，扭曲又难听。
“在所有学生打到汤之前，我会盯着你们。”
她那双纯白的瞳孔好似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像是察觉出什么端倪，却又碍于规则设定，在收集不到证据之前没法定罪。
这一次，她没用“陪”，没用“看”，也没有用“指导”，单单一个“盯”便能说明很多。
这也无疑是增加了不小的难度，在规则没有完全出现以前，稍有不慎便会踩雷，被规则折磨得奄奄一息。
而张老师那对没用瞳孔的眼睛，除非仔细观察，没人知道她会望向哪......
苏祠无辜地看着张老师眨了眨眼，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却忍不住腹诽。
一不小心得罪npc了捏....
蹲坐在地上的几位玩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抽取到不同身份牌的人拥有不同的规则与任务，兴许是接到了系统的提醒，他们惴惴不安地揣着手，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苏祠和沈延之。
“你们的学长学姐很快就要来了，你们两个人做好准备，遵守好校规校纪，别给我们黄昏高校蒙羞。”
说完这句话后，张老师便又踩着她那高跟，嗒嗒嗒地走往食堂门口的方向，准备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学生们。
对比一开始的踢踏声，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更加响亮清脆，似乎这样就可以宣泄着主人的怒气一般，逐渐远去。
“无论是什么游戏，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
“同为玩家，想必你们也清楚的很，对吧？”
沈延之一边说着，一边默默走到苏祠的前方侧身贴住，挡住了来自对面大部分玩家好奇窥探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宣示着主权。
“那么现在，请诸位分享一下各自的信息吧。”
对上对面玩家的视线，沈延之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感受到身侧苏祠因为憋笑而产生的轻微的颤动，心情很好。
他家阿祠，并不讨厌他这样。
那是不是，可以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