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如今太后没动,那是因为云昭在她那里还有用,所以云昭是不是我盛宽之女对太后来说无关紧要,所以她暂且按兵不动。
可若一旦让太后知道了云昭乃是桓太子最后的遗孤昭阳公主,等待云昭的便是太后的斩草除根!”
盛宽说后面两句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便是压在盛家十八年来无法宣之于口的巨大秘密。
不等苍易开口,盛宽声音有些艰涩的道:“你是昭阳公主的死士统领,为护昭阳公主,由暗转明枕戈饮胆这么多年。
我理解你的艰辛,所以,这些年来我尽可能的给你方便。
可如今,昭……她面临身份暴露,即将陷入险境,可你还仍旧如此,恕本将军无法理解!”
这样的话苍易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也不在意别人说他凉薄无情。
他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所以,他并没有解释,而是用着冷薄的声音道:“这不是盛将军该担心的,盛将军如今已然还清了桓太子的恩情。
事到如今,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将军府了,从此以后,将军保重!”
苍易说完,对盛宽深深一礼后,转身便走。
只是走到门口即将拉开房门的那一刻,他顿住,头也不回的道:“将军的时间不多,希望将军尽快做出抉择……我不想和将军站在对立面,想来我那小主子也不愿意!”
留在房里的盛宽呆呆的坐在椅子里,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苍易是什么人,看似温润如玉又无害,实则那不过是他的伪装。
是夜
猎场行宫灯火通明,一路车马劳顿的众人经过歇息,精神饱满,载歌载舞,整个行宫广场上欢声笑语一片,传进房里。
盛云昭不想去凑热闹,便留在了房里。
何氏经过来时那么一场惊吓,也不想去便过来陪她。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的,多半都在说盛云昭的肚子,随后便猜她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盛云昭自是期待孩子的出生,“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喜欢。”
何氏却是怕她说违心话,“女儿好,女儿贴心,等将来你就知道了,你看你打小就懂事乖巧,不像云徊,不添乱就不错了,我和你祖母不知为他操心多少……”
何氏一下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笑着道:“娘怀着云徊的时候,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别人都胎动的厉害。。
可云徊却是安静的紧,你祖母我们都以为他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哪里知道,生下来发现竟是个男孩儿……”
盛云昭脸上含笑的听着,这样的趣儿事,她不止一次的听何氏说过,她每说一次都要笑一次。
前世云昭不知道真相,每每听何氏说这些事的时候,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只感觉娘亲只喜欢男孩儿,所以说的最多的是怀着云徊时的事。
可她哪里知道,她不是何氏亲生,何氏又哪里说得出来。
心思简单的何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里多了几分慈爱,补救般的道:“而你,小小的一团儿,就你爹双手那么一捧大小。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抱你,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何氏有些说不下去了,眼角有些湿润……
盛云昭拉着何氏的手道:“娘,谢谢你……”
谢她对她视如己出,让她都没有察觉出来什么。
这时,就见芸娘从外头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氏见了,识趣的道:“你早些歇着,我回去看看你爹,你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盛云昭听了也没多想,便打发风午多带着些人送何氏回去。
待人一走,芸娘便道:“主子,有消息了,我们收买的人回来说宝栖公主一回到自己的宫室便很不忿的抱怨……”
盛云昭回来后,便打发芸娘悄悄收买宝栖公主宫室外头的洒扫嬷嬷,她们是常年留在行宫这里的,平时没有什么赏赐油水。
不过就是听几句话罢了,又不是做什么性命攸关之事,故而,很容易的就打听到了。
芸娘嗤笑了声,“这个宝栖公主真是没脑子,她也不想想,太后娘娘还指望您给她制那驻颜丹呢,她想在你身世上做文章,用脚指头想,太后也不可能将您如何,简直天真……”
盛云昭若有所思,她的身世这件事从来都没人起疑过。。
前世自己也是临死前才知道,如今怎么就传出了风声?
是谁泄露的?
片刻,盛云昭看向芸娘,“其实,你也早就知道我不是盛家亲生女这件事吧?”
芸娘一时语塞,张口想要否认。
然而,对上盛云昭那双清眸,因为太了解她,故而,她否认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芸娘当即双膝跪地,“芸娘该死……”
盛云昭这次并未如往日那般扶她,也没有如往日那般说些体谅她的话。
就是那么眸光沉静的看着芸娘。
她想知道芸娘对她的事知道多少。
以前,她想当然的觉得芸娘是后进府的,又是她身边的人,故而,很多事她不知道也是正常,故而,从未多想。
可眼下看来,芸娘在听到她不是盛家女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说荒谬,也没有觉得可笑。
而是说嘲讽宝栖公主天真。
这足以证明芸娘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她可以包容她们自己的苦衷和难言之隐。
可她却无法容忍她们对她的事也如此保留,这是她的底线。
“主子……”芸娘声音有些艰涩,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都是纷乱和不安,她太清楚主子的敏锐和眼里不揉沙子了。
以前还能仗着主子不追问装糊涂,现在怕是不能了。
见主子没有开口的打算,只那么沉静的看着自己。
芸娘闭了闭眼,突然就释怀了,“是,奴婢早就知道主子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