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忱宴心中大恸,双眼赤红,整个身子仿佛绷成了一根弦般,“你和孩子都会没事,我决不允许你们有事,阿昭,你信我……”
老王妃看着盛云昭那毫无血色的唇,心下焦灼如焚。
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就因生孩子,不知多少人没能熬过去。
若是顺利的将孩子生出来了,那是老天眷顾。
若是没熬过去,那也是一句福薄罢了。
而且盛云昭怀的是两个,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发动的,到底能不能挺过去两可。
眼见稳婆来了,老王妃立即催促越忱宴,“你先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越忱宴理也不理,“阿昭,我会陪着你,你别怕……”
他自觉自己也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可此时,他却词穷的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她。
老王妃咬牙,怒声厉喝,“你在这里反而让她不能专心生产,你快出去。”
“你先出去。”盛云昭喘着粗气,忍着痛说了这么一句。
越忱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她的目光后,不得不暂且出去。
出去后,他看到外头或站或跪了不少人。
越忱宴的目光只在地上那几名婢女打扮的刺客身上一扫而过。
可就那一眼,足以让她们从头凉到脚。
下巴被卸,齿缝里的毒药被取走,如今就连求死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手脚被绑,她们心里眼里都是惊悚和绝望。
越忱宴暴戾之名在外,她们很清楚,等待她们的必然是生不如死。
越忱宴看到舅父,问道:“沅儿如何?”
李家舅舅重重一叹,“府医正在里头,还不知如何……”
随后又怕越忱宴再添担忧,又道:“沅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
他们对妹夫一家满心感激,这般情况,他们第一时间让府医先给沅儿医治,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一般人都会先想到自己。
而且,最让他感激的是妹夫家为女儿选的夫婿,是个极重情义的。
刚刚妹夫派人将情况和姑爷说了,本是让他回去的。
可他竟然直接进了门,还说虽未与沅儿拜堂,可三书六礼已过,那就是他静王世子的妻。
沅儿活着就和他好好过日子,若是有什么不测,那也是理应从他静王府出殡。
话虽直白,可却让人感动。
此时姑爷就在里头守着,足可见是个好的。
越忱宴也不过是看见舅父了,这才问了句。
此时他满心装着的都是盛云昭。
甚至连那几个婢女刺客都顾不上审问和处置。
他叫了风辰和风时等人,随后便是一通安排,“去请成先生和颜若,将我放在楼里的锦盒拿来……”
成先生和颜若他们的医术不比御医差,此时,他只能将他信得过的人都叫来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等他安排完了,看到仆妇侍女进进出出的端着一盆盆的血水,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越忱宴的双眼,痛的他浑身发颤。
他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些,当即就想进寝房。
可出来容易,进去却难了,父亲和舅父以及一众表兄弟都堵在门口,又是劝又是拦着的,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了。
陆邵苒站在墙边的处,急的直抹泪,此时双眼和鼻子头都是红的,看着那几名婢女刺客,眼神都是恨怒。
她想不通,同是女子,她们怎么会这般歹毒,竟然对表嫂动手。
谁看到表嫂那沉重的身子都悬心不已。
她们怎么下的去手。
“都让开!”越忱宴猩红着双眼,沉声道。
“让什么让?”听到消息的老太太由蕊嬷嬷扶着疾步走了进来。
老太太亲自往门口一站,拦着他,铿锵有力的道:“你若能帮你媳妇生孩子,谁能拦你?既然你帮不了,你就给我在外头等着。”
末了又道:“老身愿意用以后的命换你媳妇和儿子平安无事。”
说完,老太太竟然跪在了门口,对着天空双手合十,祈祷起来。
越忱宴身子晃了晃,他声音颤抖,“可是里头都没有动静……”
不等老太太说什么,越衡当即道:“这可能是稳婆让她留着力气生产,你别担心,有你母亲在里面守着呢……”
说着,越衡上前去扶老太太,“母亲,您上了年纪,可不能这般跪着,快起来。”
老太太却推开了越衡,“我身体好着呢,我就因为上了年纪,给老天爷跪跪,老天爷才会开恩,多多眷顾我孙媳和我小重孙们……
只要老天爷能多眷顾我孙媳和小重孙,让我即刻死了,我也感觉值得了。”
“是这样吗?”越忱宴喃喃出声,“阿昭是听稳婆才没有出声的……”
他从没有这一刻感觉自己如此的没用和无力。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接着,他便谁也不理了,只身姿如石雕般站在盛云昭所在的寝房窗前。
就连父亲过来和他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到。
只怕错过阿昭叫痛,被他错过。
从天光大亮到夜幕降临的灯火通明。
盛云昭只感觉自己痛到了极致,有些麻木。
力气用尽,眼前一片模糊了,意识涣散开来。
耳边有人说,“王妃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啊。”
“王妃用力,用力,孩子不能在肚子里太久啊……”
盛云昭感觉又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王妃快用力。”
“云昭,你不能放弃,十月怀胎,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的孩子长的什么样子吗?你不想听到他们唤你一声娘亲吗?”
……
所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传来的一般,盛云昭的眼角有泪水滚落。
她想,她感受着他们在自己肚子里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