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岳的心脏,在胸腔里咕咚一下!
他想否认,但又实在不愿否认。
然后他听见喻凤臣说:“你为了一个女人来求我,你把我的真心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还要在上面踩一脚,之后更是十几年不愿见我。现在你又转头来和我说‘凤臣咱们让那些事情过去吧’,就因为你喜欢的女人来求你,所以你宁可忍着恶心来见我——岑子岳,你把我当成狗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岑子岳再也忍不下去,他用力一把推开喻凤臣!
“不是我把你当狗,而是你把我当成了狗!”他冷笑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身边美人如云,根本不乏真心对待你的,可你呢?死死咬着咱俩的那点旧事不放,好像只要我不答应你,就是全天下都亏欠你!可那些爱你的,那些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甚至为你而死的少年呢?他们又算什么!你又何尝把他们放在心里!如果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那你呢?你又何尝对得起他们!”
他这番话,说得喻凤臣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岑子岳,良久,才点了点头。
“那行吧,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他转过身去,“送客!”
岑子岳慌了,这就要赶他走?他今天过来的任务都还没完成!
“不行!”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喻凤臣的胳膊,“晏思瑶你到底放不放?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说法!”
喻凤臣勃然大怒,他飞起一脚,踹在了岑子岳的身上!
那一脚用力极大,岑子岳被他踹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一弯腰,呕出了一口血!
喻凤臣见状,脸色一白,他下意识上前了一步,却又生生停住。
岑子岳捂着胸口,他踉跄着,艰难地抬起头。
“我当年,可没有动你一根手指。”他哑声道,“我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打过你。”
喻凤臣的嘴唇都青了!
“今天这一脚,就算我让你出了当年的气。”岑子岳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我们一报还一报,若你还嫌不够,我就真没办法了。”
喻凤臣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忍住。
他猛然转过身,背对着岑子岳。
“我给永泰公主三天的时间。”喻凤臣的声音,平得像个死人,几乎没有声线的起伏,“三天之内,只要她能走完虎牢巷,打开牢门,我就把里面的晏思瑶交给她。”
岑子岳愣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一时怒火窜起万丈高!
“你疯了是不是!虎牢巷那是人走的吗?!你想让甄玉死你就直说!”
喻凤臣转过身,似笑非笑看着岑子岳:“你信不信?如果不是你亲自来求我,就连这样的机会我都不会给——你以为皇后娘娘没找过我?”
“……”
喻凤臣低着头,他掏出一块绢子,细细擦着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淡淡道:“回去告诉你的心上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她能走完虎牢巷,打开虎牢的牢门,我就让她带走晏思瑶。”
岑子岳死死盯着他,良久,他点点头:“好。我回去告诉她。不过喻凤臣,你也给我记住:如果甄玉有个三长两短,从此之后,你我二人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喻凤臣擦手指的动作,陡然一停。
岑子岳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从玄冥司出来,岑子岳直接去了甄家。
一进屋,甄玉就看见他胸口上,那个鲜明的脚印!
“这是谁干的?”她失声叫道,“王爷,怎么还会有人敢踢你?!”
岑子岳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胡乱摆摆手:“别提了,是喻凤臣那小子干的。”
甄玉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但又记起前世,她从喻凤臣嘴里听到的那些秘密,一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前世,喻凤臣中了她的驯鹰之毒,那时颐亲王已经过世多年,可是喻凤臣却依然爱着这个死人,甚至照着颐亲王的样子满世界寻找替代品。
甄玉至今都还记得,最令她动容的是,喻凤臣最后说:“我找来找去,怎么都找不到像他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当时抬起中毒的脸,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因为他死了,死了很多很多年了,不管我有多么不甘愿,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点点忘记他……一开始是忘记他的小动作,他的日常好恶,再后来,是忘记他的脸,他的声音,抚摸他的滋味,有关他的一切,就像早晨的雾气一般逐渐消散。最后他在我这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这句话,就像有人用一把刀,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甄玉的心里。
现在猛然记起前世这些事,甄玉禁不住一阵深深的难过。
见她这不忍的神色,岑子岳误以为她在替自己挨打伤心,赶忙安慰道:“其实没什么,就是被他踢了一脚,不打紧的。”
这时饮翠端来一盏灯,借着灯光,甄玉才发觉岑子岳嘴角的血迹,她轻轻啊了一声:“王爷您吐血了?”
岑子岳有些不好意思,他故意气哼哼道:“那小子从小就这样,没轻没重的。”
甄玉赶忙吩咐饮翠拿来补血调息的药丸,又亲自拿了毛巾,打湿了交给岑子岳。
岑子岳心里暗自开心,要不是喻凤臣踹他这一脚,甄玉还不见得会这么关心他。
我可真是贱啊,他暗想,可是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都是贱兮兮的吗?喻凤臣之前在他面前,不也贱兮兮的吗?
唉,贱就贱吧。
“思瑶的事,打听得怎么样?”甄玉这才问。
提起这件事,岑子岳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道:“别提了,那个混蛋玩意,油盐不进,我怎么说他都不松口。”
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甄玉依然有点失望,她点点头:“王爷尽了心,咱们能做的都做了,也只能这样了。”
岑子岳斟酌了良久,还是说:“不过到最后,他提出了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