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河灯的摊位前,裴砚知问穗和:“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灯?”
穗和看着摊位上形形色色的灯,说:“要那个莲花形的吧!”
裴砚知便买了两盏莲花灯,带着她往河边去。
“大人也喜欢莲花吗?”穗和问他。
裴砚知眼前闪过女孩子坐在荷花池边的俏丽身影,却没承认,只淡淡道:“这样比较省事。”
穗和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敷衍,暗自懊恼自己又多嘴,为防多说多错,便老老实实闭了嘴,再不敢同他说话。
两人走到稍远些的水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河灯点燃,轻轻放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穗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暗暗许愿。
裴砚知看着小丫头无比虔诚的模样,鬼使神差的,也学她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尽管他心里明白,一盏小小的河灯,根本不可能帮人们实现愿望,不过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穗和许完愿,睁开眼睛,默默注视着那盏承载着自己心愿的莲花灯随着水流缓缓飘远。
“你许了什么愿?”裴砚知随口问道,心里竟莫名期待她的愿望与自己有关。
穗和摇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砚知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追问:“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穗和抬头,见月亮已经升上中天,虽然舍不得,还是默默地跟着他往回走去。
她已经决定过完了今天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大人,所以,她今天许的愿很简单,只希望大人知道真相之后,不要生她的气,不要不理她。
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却未必能够实现,大人若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帮助了一个罪臣之女,不可能毫无芥蒂。
她需要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样取得大人的谅解。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竹篮卖花的小姑娘,拦住裴砚知说:“郎君,给你家娘子买束花吧!”
穗和脸上一热,急忙想要否认,裴砚知却已经掏出了荷包,对她说:“你喜欢什么花,自己挑。”
穗和的嘴张了张,最终也没向小姑娘解释两人的关系,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在小姑娘的花篮里挑挑捡捡。
这时,旁边突然闹哄哄地跑过来一群小乞丐,把裴砚知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求他施舍。
阿信阿义怕打扰两人,和暗卫远远地跟着,见大人突然被一群乞丐围住,连忙冲过去解围。
小乞丐们见他们人多势众,当即一哄而散。
“娘子呢?”阿信叫了一声,大家这才发现穗和不见了。
裴砚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吩咐暗卫找人。
而此时的穗和,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捂着嘴带离了现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穗和一时慌了神,等她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人的禁锢,却被那人一掌劈在后颈,扛进了暗巷。
不知过了多久,穗和悠悠醒转,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说:“我只让你们把人带来,你们为什么要伤害她?”
裴景修?
穗和一个激灵,立刻听出是裴景修的声音。
随即又听另外一个人说:“她不配合,一直挣扎,我不打晕她,就会被暗卫发现。”
裴景修说:“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她很快就会醒的。”那人说,“你快些把钱给我,我得回去看看那些小乞丐,可别落到暗卫手里。”
哗啦一声响,好像是裴景修扔了一个钱袋子给对方。
那人伸手接住,道了声谢,匆匆而去。
裴景修走过来,蹲在穗和面前,一只手轻抚她的脸:“穗和,穗和……”
他的手很冰,许是因为做了坏事,心里紧张,还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穗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
她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只能先装昏迷拖延时间。
大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的。
裴景修以为穗和还在昏迷,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脖颈:“穗和,对不起,我太想你了,又没有别的办法靠近你,只能出此下策。”
穗和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裴景修抓起她的一只手用力握住,接着自言自语:
“穗和,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走的这三天,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想你想的心都碎了,如果再见不到你,我会死的。”
“今天是中秋节,我为了见你一面,丢下全家人跑去长公主府找你,没想到小叔却抢先一步把你接走了。”
“穗和,你知道吗,当我一路跟着你们来到灯市,看着你们并肩而行,亲亲热热,看着你们一起放河灯,一起许愿,我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样。”
“我承认,我疯了,为了你,我早就已经疯了,穗和,你是我唯一的解药,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穗和,我已经进了内阁,我现在有能力去调查你父亲的案子了,你回来,咱们一起查清真相,还你父亲清白,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裴景修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见穗和始终没有要醒的迹象,不禁有些担忧。
他伸手探了探穗和的鼻息,起身道:“穗和,你等着,我去打水来给你洗个脸,兴许你就醒了。”
穗和一动不动,直到听见他的脚步声出了门,才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旧桌椅,屋里什么也没有。
穗和猜想,裴景修应该是临时找的这个地方,对地形未必比她熟悉多少。
她飞快地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去查看情况。
谁知,她刚探出头,裴景修就从黑暗中闪现出来,气愤又无奈地质问她:“穗和,我就知道你在假装,我这么担心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穗和吓得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撞开他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