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去了又回,给了裴砚知肯定的答案:“景修少爷出去过,咱们回来的时候,他也刚刚回来。”
裴砚知似乎早有预料,颔首道:“这就对了。”
阿义隐约猜到什么:“大人怀疑是景修少爷带走了娘子?”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胆子?”裴砚知眯了眯眼,“他不过仗着他是我侄子,以为自己再怎么过分,我也会顾念兄长的恩情放他一马。”
阿义没接话,心里很认可大人的话。
景修少爷再怎么着也是大人的亲侄子,两人血脉相连,他父亲对大人又有救命之恩。
大人就算与他们写下断绝关系的契约,血肉亲情也无法断绝。
换了旁人,谁敢这样一次一次挑战大人的底线,一次一次在作死的边缘跳来跳去?
上一个作死的燕王,都被大人流放到北疆去了。
唉!
阿义忍不住替大人头疼,有这么个不省心的侄子,真是大人的孽债。
“要不然,大人寻个什么错处,把景修少爷外放到远一点的地方任职去,省得他在眼皮子底下耽误……惹您生气。”
阿义想说,省得他在眼皮子底下耽误大人和娘子交往,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成了惹您生气。
裴砚知不知道是没听出他的口误,还是懒得纠正,疲倦地摆摆手:“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阿义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裴砚知独自坐着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路上时,他就隐约猜到可能是裴景修,否则穗和不会什么都不说。
只是不知道裴景修把穗和带去了哪里,那么多暗卫,竟然没能找到他。
那群小乞丐应该是他雇的人,甚至连那个卖花的小姑娘都有可能是他的帮手。
都怪自己当时头脑一热,听那小姑娘把穗和说成他家娘子,就鬼使神差地要买她的花。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为着那句话,把警惕心丢得一干二净。
或许连那句话都是裴景修设计好的吧?
裴景修是算准了他对那句话没有抵抗力吗?
裴砚知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侄子,在一些旁门左道上脑筋确实够用,好几次都让他防不胜防。
穗和哭得那样伤心,不知道裴景修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看她的反应,裴景修应该没有再侵犯她。
她说她心里乱,需要理一理再和他说实话。
这就说明,裴景修在她面前搬弄了什么口舌,让原本打算和自己说实话的她,又变得犹豫起来。
但不管怎样,她还愿意和他说实话,也说明她并没有完全被裴景修蛊惑,她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在济宁的时候,穗和也曾说,过段时间会把什么真相告诉他。
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在他认为,穗和的过去与他毫不相干,他也没必要去挖掘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的过往。
一个女孩子被卖来卖去,过往的悲惨可想而知,他不认为这些过往有翻出来的必要,他只要现在以及以后把她照顾好就行了。
因此他才说,不着急,让她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说再说,不想说也无所谓。
但他相信,穗和总有一天还是会和他说的,因为他能感受得到,那女孩子不愿意欺骗他。
这一点,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帮她彻底摆脱裴景修的骚扰。
也许把裴景修外放是个不错的主意。
若非这是他亲侄子,直接弄死才是最好的办法!
裴砚知站起身,解下外袍挂起来,看到衣襟处有一片泪痕,还蹭上了一抹红色的胭脂。
他伸手抚上那处,一颗心不自觉变得柔软,还空落落的,有种想要出门去见那人的冲动。
这个念头冒出来,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连忙收回手,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承认,那姑娘确实很好看,乖巧又聪明,软软糯糯的,内心又极其坚韧,让人很难不喜欢她。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对她动别的心思。
他还要寻找小师妹,还要对小师妹负责,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小师妹,小师妹亲口对他说,不需要他负责,他才有可能考虑别人。
其实他隐约也能感觉到,穗和对他,大概也有些好感,但他却不能给她回应,更不要提什么承诺。
他想,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对穗和把话挑明,告诉她不要对他抱有幻想,因为他在等别的人。
可是,这么直接真的好吗,那个小哭包,会不会又难过到掉眼泪?
一想到穗和的眼泪,裴砚知又犹豫起来,要是穗和能喜欢上别人,主动把他丢开就好了。
他保证不会掉眼泪。
他一味地胡思乱想着,根本没发现,自己现在有多幼稚。
这根本就不是杀伐果断的裴大人该有的表现。
……
长公主直到第二天上午才从宫里回来,说昨晚在宫宴上喝醉了酒,现在头疼得厉害,问穗和会不会调治头疼的香。
穗和说略会一些,等会儿到了铺子里,就帮她调一剂试试看。
长公主正好也想去铺子里看看,就让穗和坐她的马车一起去。
长公主的马车宽敞得像一张大床,里面一应设施都是皇家的最高规格,奢华的只能用没天理来形容。
穗和坐在里面,忍不住感慨:“殿下的马车真舒服,比大人的舒服多了。”
长公主哈哈笑:“你家大人呀,就是个苦行僧,领着那么高的俸禄,却舍不得享受,一半的钱用来接济他侄子,一半的钱用来找……”
“找什么?”穗和下意识接了一句。
长公主看看她,想忍又没忍住,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裴大人好像有个小青梅,但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他找了好几年,到现在都还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