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听到这里,明白了:“警局一定出了内鬼,是那个警督么?”
“不错,其中一个男孩,是警督的儿子。呵……很可笑,我们曾经甚至还是关系很不错的同事。后来,我偷偷查案,我只相信自己。我取证完,向罪人们宣读了结果,然后把那些人都杀了。
我是一个法医,多的是杀人的法子。杀了他们之后,我自首了。本来是想要等着被判死刑的,但是却被送来了这里。是曾经的朋友打算救我一命……”
安娜伤感地笑着,笑容像是浸透了黄连的汁:“我的故事在监狱里不算什么秘密,所以大卫认为你能博取我的信任……他知道我一定会对你这样的小女孩关爱有加,若是我的格蕾丝能活下来……”
眼泪顺着安娜姣好的脸庞滚落了下来。
不管过去了多久,只要想到女儿,那绞心的痛苦都不曾有半分缓解。
施夷光明白了,大卫是想要利用安娜的母爱杀了她。
“所以你想要杀了大卫,是因为他也是个□□犯?”
安娜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厉色,“不错,黑塔的人都知道,我对QJ犯和lt癖深恶痛绝,一想到还有别的孩子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们所有人!现在,有很多受害者的家属找到我,委托我解决了大卫。这是监狱里的一门生意。”
施夷光理解为什么她为什么人气如此高了。
安娜虽然因为过往的事情变得偏激,但她入狱的缘由令人心疼,再加上她智商极高,容貌美艳,正是民众会喜欢的罪犯类型。
最重要的是,她早已无惧生死,这也导致她比别人更为狠辣。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杀多久……”安娜消沉下来,无助地捂着脸,“杀再多的人,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我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杀了这么多人的我,还算是个人吗?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有资格去结束那些生命吗?也许我会下地狱,再也见不到我的格蕾丝……”
施夷光怜悯地看着她。
安娜本来不是一个杀人犯,甚至是一个有良知,内心充满了爱的人。
她杀死罪犯,但她从来也不想成为一名杀人犯。
她的内心割裂了,一边是对女儿和丈夫深切的爱,一边是黑暗的地狱和深渊。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掉。
施夷光轻声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安娜茫然地看向她。
施夷光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刹那,神诵响起,安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震荡了。
她猛地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与痛苦里,如坠地狱,如堕深渊,曾经的苦难数万倍地压来,几乎要将她的精神世界碾成废墟!
可就在她绝望到要尖叫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整个房间好像突然被无源的温暖白光照亮了,玻璃折射出彩色的虹光,映照在墙上。
她的灵魂在圣光的照耀中变成了天空的一片云彩、水面上的一朵花瓣。
轻盈,纯净……
自从女儿去世后,她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她惊愕地望向施夷光的身后。
那是……神吗?
她见到了神吗?
仿佛是幻觉一般,神,或许也可以说是神的幻象,威严地浮现在施夷光的身后:圣洁的白袍,头带圣光,半身浮现于空气中。
神双手摊开,像是要拥抱她,也像是要接纳她,那是慈悲的姿态,仿佛预备普渡众生所有的苦难。
可即便在这样飘忽的幸福里,安娜也留意到了这位神明的怪异——
它并非是慈眉善目的人类形象,反而生着一个蛇的脑袋!?
蛇有着雪白的鳞片,反射着迷离的幽幽绿光,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是璀璨又迷幻的光芒。
她窒息又臣服,胸中涌动着极致的快乐与激动,几乎要跪在地上,流下眼泪来。
所有黑暗的、痛苦的、厌憎的情绪,变成了黑色的烟雾,飘向神明的嘴里,被它一点点蚕食而尽。
可又是一眨眼,一切都消失了。
神明没有了,光也没有了,眼前唯有施夷光握着她的手,仿佛仍在继续刚才的话,“我帮你对付大卫怎么样?”
安娜大梦初醒,疑惑又不安,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她在一毫秒中的幻觉。
可她又知道,那绝不仅仅是幻觉……因为她的内心盈满了一种真实的平和,爱和杀戮,在她的灵魂中完美融合……
不等她细细回味,房门被敲响了。
施夷光松开她的手,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人高马大的汤米——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汤米,”她天真地笑着,“是给我送礼物吗?”
“别废话!”汤米抖着声音说道,“把你们的水给我。”
安娜飞快整理好情绪,也走上前:“汤米,你这是……”
“把你家的水给我……”汤米颤声道,“不然……不然我杀了你们!”
施夷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怎么这样,我以为我们处得还算愉快呢。”
汤米脸上浮现出一抹赧色,“赛琳娜生病了,我们所有的水已经喝完了。”他的刀扬了扬,嘴上却说着,“求你了,她会死的。”
施夷光揶揄笑道:“那你求人的方式还蛮特别的嘛。”
“赛琳娜会死的!”他失控地叫了起来,“给我!”
安娜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汤米,目前他们需要保证营救的小镇居民的人数,杀掉汤米显然会让游戏失败的比率增大,于是她对施夷光道:“麻烦你把厨房的水瓶拿来,瓶口有荧光笔标记的都是我的。”
汤米却改了主意,又叫道:“所有的水!”
安娜抱着胳膊,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了汤米的颈部动脉上。
“你听到没有!”他再度大叫。
施夷光适时走上前,将四个水瓶递给汤米,貌似关切地问道:“赛琳娜还没有退烧么?”
“没有……”汤米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