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行省的优惠政策,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充实边塞,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同化蛮族。
草原匈奴人缺乏各种生活物资,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但凡靠近边墙部落,必然兴旺。
远离边墙部落,必然衰落。这是因为草原可以与中原互通有无,所以只要靠近肯定就能获得大力发展。
反之则无法发展,光是维持生活就已经耗尽力量,哪还有余力发展其他?
秦骁又不傻,匈奴屡屡扣边,无法解决问题。
但是他必须要为日后解决问题打下基础,最重要的,便是粮食问题。
大同以西,能够种粮之地稀少。况且良田大多数皆为地主、权贵吞没,就连军屯估计也剩不下多少。
所以他必须借这个名义,来重新获得军屯。
否则每年单往边关运送粮食就是一大笔钱。
送走几人,秦骁又叫太监叫来徐虎。不多时,徐虎现身殿中。
徐虎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体型高大,走路脚步非常重,显得整个人都很稳重。
秦骁打量着他,叫他平身,他坐到龙椅上,双手撑腿,问道:“如今禁军有多少人马?”
徐虎道:“按册当有二十余万。”
秦骁摇摇头:“实则
呢?”
徐虎有些胆怯,暗道:“皇帝突然这么问,究竟意欲何为?禁军中吃克扣,喝兵血的都是权贵豪门,陛下难道不知吗?况且禁军如今也不能动,否则谁来拱卫京师?”
但皇帝发问,他又不能不回答,到底还要不要替那些勋贵们隐瞒?他微微抬头,正遇上一道凌厉目光,顿时打个寒颤,暗骂自己愚蠢,忙道:“回陛下,实有十四万左右,不过汰除老弱,仅有八万可战之兵。”
秦骁点点头,不置可否,伸手拿起奏折看起来,许久不曾说话。
徐虎低着头,也不敢吭声,心中揣测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问了又不说话,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大殿中点燃着熏香,香炉里香烟袅袅,阳光洒进大殿,像一柄剑刺进来,剑身上都是飞舞的尘埃。
啪——这时秦骁放下奏折的声音,这样的煎熬似乎终于要结束。
徐虎暗中松口气,秦骁的声音传来:“禁军中龙骧军、捧日军独立出来吧。以后不再接受你的管辖。朕要亲领。”
徐虎愕然,暗道皇帝亲领几军,也都是正常。
不过龙骧捧日军是禁军中精华,这等于变相削了他的权。
他又不敢反抗
,只得应是。
秦骁走下丹陛,拍着他的肩膀道:“是不是以为朕削你的权?朕要大动干戈,就不能不建立一支强大军队,你放心,日后有你效力之处。”
次日秦骁上完早朝,叫来小太监,道:“摆驾龙骧、捧日军驻地。”
小太监暗惊,问道:“陛下,要不要通知一声?军中尽是些糙汉,免得污了陛下眼睛。”
秦骁淡然答道:“朕在军中数年,有什么可污的?摆驾!”
仪仗出宫,众人皆惊。谁也不知道皇帝要去哪儿,整个京城都动起来,紫禁城里一举一动,天天都有人盯着。
秦骁至大营,门口站岗的几个老军惊呆,连忙跪地。
下了车辇,他环顾四周,面色冷峻,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看门?”
这两个老军头发花白,战都站不稳,满面风霜,两人跪地,肩膀不住抖动,吓得不轻。
听到问话,其中一个哆嗦道:“回陛下,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又没别的用处,只有看门一途。”
秦骁皱了皱眉头,迈步进去。军营中丝毫不见有人操练,校场上反倒成了个热闹所在,杂耍班子、食肆酒肆,百工杂货,应有尽有。
食肆酒肆倒是简陋的很
,就是用帐篷搭出小屋,充做营业场所。
秦骁突然出现,这里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突然定住。
他们呆了半晌,方才跪地齐呼万岁,秦骁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笑道:“诸位起身,今日朕就是闲来无事逛逛。”
他走到一处食肆,食肆由三个帐篷组成,做饭就在外面。
三个帐篷都是包间,秦骁走至锅边,瞧着小酥肉,捏起来尝尝,道:“炸得够火候。掌柜的,这是你们家的手艺?”
掌柜的心中大喜,暗道:“今日该着我时来运转,伺候好皇帝老爷什么没有?”
思及此连忙回道:“回陛下,此乃小人家里祖传手艺,已数百年。”
秦骁听了不置可否,自顾自走了。
顺路又拐进旁边帐篷,这里乌烟瘴气的,竟是赌博之地,几个人有些呆滞。
桌子上有几个骰子,两只碗,应该就是赌点数,秦骁拿起一个骰子,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一边轻一边重,使劲一捏,骰子碎了,掉出个铅块儿,他笑道:“耍诈啊。”
秦骁把几个店铺都走一遍,这营地里还有妇人,卖鸡蛋鸭蛋。
每到一处,秦骁道好奇到处看看,碰到吃的也尝点。就这样竟像
是逛街似的,把这里逛了一遍。
此时整个军营早就听说皇帝陛下来了,很多士卒慌忙前来迎驾,秦骁完全不搭理,只是信马由缰,走着看着,众人大气不敢出,皆不知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完全逛一遍,他又跑去营房看看,里面没有几个人,所有人都在外。
营房里乱糟糟的,臭气熏天。龙骧军指挥使姗姗来迟,于营房中追上秦骁,跪在门口高呼:“臣龙骧军指挥使卫胄参见陛下。”
屋子里没回声,半晌秦骁走出来,路过卫胄身边道:“起来,随朕到处看看。”
龙骧军驻地看完,很快他们又开往捧日军驻地。
到驻地门口,指挥使朱昌早就跪地迎接,秦骁骑马进场,“朱昌你也随朕一起去看可。”
捧日军驻地倒是比龙骧军更好点,不过强得有限,地面上的水渍杂物都还没清理。
又逛一圈,秦骁方摆驾回宫,但他这么莫名其妙转一圈,谁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