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带着人出发,他并没有让人打出皇帝仪仗。
硕风凛冽,风雪如刀,大队人马出城,很快就引起匈奴人注意。
匈奴大帐里放四五个炭盆,温暖如春,信与可汗躬身正看春秋,身旁站着两个汉人女奴,她们一丝不挂。
“大汗!大汗!”
设野马突然闯进大帐,灌进来一股风,两个女奴打个哆嗦,大汗脸色不耐,抬头冷哼:“冒冒失失做什么?”
“汉狗又出来了。”
“出来就打,把他们全吃下去就是。”
“大汗,按照我的估算,汉人应该没多少兵马,这次务必要打得漂亮!臣观测好几日,汉人士气低迷,这次成功,再攻城便易如反掌。”
大汗合上《春秋》,起身道:“这易如反掌,范将军呢?”
设野马道:“大汗,完全用不着范林。”
“你懂什么?这么大的城市光靠打,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范将军本就是南朝人,有他在,咱们省了许多事,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我叫他找几个人,从内部瓦解大虞,岂不是轻轻松松?”
设野马道:“大汗,眼下时不我待,这一万人马已经出来,总该先吃下。”
信与可汗朗声道:
“叫达罕待一万人马迎上去。”
秦骁带着人从北门出城,这里倒是没几个匈奴人,陈战问道:“陛下,咱们先打哪边西边是信与可汗,东边是达罕。”
“擒贼擒王,信与可汗!”
于是挥军西进,刚走没多久,探马忽然报告,“陛下,达罕的人追上来了。”
秦骁冷笑:“我不想找你,你偏偏来送死。所有人停下,原地列阵!”大军立刻停下,原地列阵,秦骁带骑兵掠阵,徐虎跟随。
不多时,达罕带着人过来了,二话不说,摆开阵势。
达罕走到阵前,朗声道:“汉狗终于舍得出来,快快投降,否则爷爷饶不了你们!”
陈战勃然大怒:“达罕,你个狗杂种,亲爹的大汗位置都被人抢了,有什么脸面说话,快些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
达罕怒火冲天,信与可汗是克力可汗的亲兄弟,克力可汗死后,原本位置要交给达罕,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信与可汗窃取。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说离谱,草原上兄终弟及,父死子继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在汉人看来,这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因此陈战拿出来这件事,达罕心头的怒火顿时就冒出
来。
双方也不再废话。
陈战命令两千火铳手全列阵前方,后面跟着的是弓弩手,两侧长矛手。
各个方阵之间隔着很大一段距离,形成一个个方阵,这就是传说的空心方阵。
这阵法专破骑兵,原因也很简单,马这种动物,也是很聪明的,看到尖利的长矛它也会害怕,所以自动绕道。
可是钻进空心方阵里,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
达罕下令冲锋。
马蹄声隆隆,大地跟着颤动,他只派出三千人马冲击,其他人则全部呆在一侧,一旦有机会蜂拥而上,一股脑射死敌人。
这就是他们的基本战法,很老套,但是很特么管用,因为你的马追不上,也没他多。
陈战心里有些激动,他也是第一次带着火铳兵上战场,以前的火铳兵,都是辅助的。
他们射击距离太近,而且攻击持续行不行。他看着滚滚而来的马匹,朗声道:“各火铳手注意!”
一百丈,达罕的马开始提速,轰隆隆的。
陈战厉声喝道:“谁都不准动!”
这么久的训练终于展现出成果,那些士卒远远比陈战更加激动,恐惧兴奋全都混在一起,很多人此时脑子已经空白。
八
十丈,匈奴人速度完全提起,虽然距离巅峰还有距离,可是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马蹄翻起雪花泥土。
很多士卒不由自主咽唾沫,手心里全是汗。
陈战静静看着,内心翻江倒海。
五十丈,匈奴马匹达到巅峰,这是差不多五百多斤的大型动物,再加上人,差不多有六七百斤,在人看来几乎就是庞然大物,裹着风雪冲过来!
达罕脸上露出狞笑,这些汉狗不堪一击,只要冲过去,他们必然乱起来。
虽然这个莫名其妙的阵看起来古怪,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玄机,但敌人一动不动,都已经这个速度,他们想反应也没时间了。
三十丈,已经进入弓箭射程,几只箭飞过来,射中两个火铳兵,立刻有专业医官把他们抬走,不能让他们影响大家发挥。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缓解了大家的紧张,医官来了,说明朝廷还没放弃他们。
二十五丈,一轮箭雨过后,陈战忽然吹响尖利的哨子,声音短促,但足够清晰。
第一排士卒蹲下,第二排士卒站立,噼里啪啦!
一阵烟雾,伴随着炒豆子似的声音,随后只见那两排士卒立刻分成两拨,跑到方阵的后面
去了。
后面的队伍急忙跟上,如法炮制,噼里啪啦!
然后这种声音就没有断过。
达罕大为吃惊,他看到匈奴人犹如撞上无形的墙似的,第一轮射击下去,便有二三十人倒下,他们突然一头栽下去,连动弹都不能。
“哪来的这么厉害的火铳?!”达罕抓狂。
火铳这玩意早就出现,可威力实在太弱,只要穿上皮甲,非得近身到十丈左右才能射杀人,否则根本无法破甲。
而且,火铳的质量也非常低劣,经常炸膛,也有哑火,总之,前线的军队都不愿意使用火铳,装填速度慢,精度低,杀伤力弱。
可眼前的火铳完全突破他的想象,竟然这么犀利。
幕僚也呆住,俄而道:“不怕,火铳装填慢,只要冲过去,就能打败他们。”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达罕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他们哪里像是装填不及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