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月亮彻底隐没在云层里,四野与夜色彻底融合,连一点动静都没。
匈奴大帐里非常安静,营寨门口点着火盆,柔弱光芒仅仅只能照亮巴掌大地方。
秦骁裹着厚厚衣物,踩着雪,嘎吱嘎吱响,他压低声音:“传令陈战,前方慢行,千万不能惊动匈奴。”
张永扶着秦骁,喘着气道:“陛下,陛下,走了这么远路,你渴不渴。”
秦骁怒道:“这个时候还怕什么渴不渴?渴了也忍着! ”
张永委屈,摸摸鼻头,都冻硬了,每次呼吸,鼻子就疼,这鬼天气,他是内侍,何曾受过这样苦楚。
不过说起来这事他都佩服自己,自古来敢于亲自上阵的太监不多,他一个阉人竟然在战场上了走了遭,现在还没死,这样应该可以垂名青史了吧。
他晃晃脑袋,说不清,这个时候想这些没什么意义。
秦骁道:“走路轻些,小心惊动探子。”
张永不解,压着嗓子道:“陛下,这里怎么有探子,离匈奴大营还有一里地呢。”
“你是不是傻,哪有扎营不派暗探的,你以为就你见到的那几个人吗?”
“陛下,暗探怎么藏啊?”
“挖坑。”
张永茫
然往前看,大地茫茫一片,谁知道哪里有暗哨?寨墙上倒是清晰地看到晃动人影。
忽然前方逆流回来个人,走得近了才看清是徐虎,他朝秦骁拱手:“陛下,前方距离敌人不远,陛下该在这儿等候,万不可再上前。”
秦骁冷笑:“这种事儿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可是前方太危险!”
秦骁摇摇头:“你啊,不懂。走吧,别那么多废话,将军无非马上死,你可别忘记了,现在我也是个将军。我若是不在,这些人你们能控制吗?”
他没办法解释更多,这一仗,跟匈奴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他要想跑,匈奴人也拦不住。他要打的,是朝廷内部的宵小,这段时间天下不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城头上指不定有多少人天天盯着他,一旦他失败,哪怕逃回去,等待他的也不是美好结局。
所以他不但要打,而且要打得漂亮。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凄厉叫声,暗夜里这声音犹如夜枭传出老远。
秦骁吓了一跳,忙往前跑,边跑边喊道:“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
不用猜,他们肯定是遇到暗哨,不小心触发警报,虽然有人快速杀掉暗哨,
可是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秦骁选择的营寨,乃是信与可汗的营寨,这是三个营寨中最大那个。
命令被直接吼出来,匈奴人那边已经惊醒,他们还有一里地左右。
匈奴营寨灯火渐次亮起,人头攒动。秦骁心里有些激动,谋划多日,甚至不惜以身为饵,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被一个暗哨毁掉,那可真是太可惜。
不过事先他已经考虑过,只要双方距离足够近,就算暗哨发现了也没什么。
因为此时士兵的反应时间,跟后世完全不同,后世十八分钟可以集合完毕,这个时代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如果全甲,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军寨已在眼前,秦骁顾不上让士兵休息,传令道:“埋炸药!”
二十几个人迅速冲上去靠近寨墙,沉入墙根的阴影里。
此时匈奴寨子里正乱糟糟的,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接到通知集合。
轰——
几声巨响逐渐响起,震得人脑袋发晕,前方突然爆出火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秦骁捂住鼻子,浓烈的硝烟味飘过来,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还茫然无措的匈奴,他们刚刚站好。
“冲!”
秦骁挥手,带着
人冲进去。
信与可汗今天发了大通脾气,好几万人的军队,居然连区区山丘都打不下来,怎么不叫人生气?
回来后身子困乏厉害,夜里早早休息了,睡至半夜忽然听到营帐外有人喊。
“可汗,外面有动静! ”
信与可汗推开脱得光溜溜的汉女,披上裘衣,猛掀开帐篷,“怎么回事?”
那金帐卫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城头上来的消息,他们似乎发现敌人夜袭。”
“胡说!”
信与可汗怒气冲冲,推开护卫,大踏步往寨墙走,他大声喊道:“狗皇帝是疯了吗?”
双方鏖战一天,哪里有精神夜袭?要说他夜袭还差不多。
因为他们人多,打着歇着,所以有能力夜袭,汉人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夜袭?难道不害怕炸营吗?
结果还没走几步,又一个护卫跑来:“可汗,可汗,敌人来了。”
信与可汗浑身上下都被冷风往里灌,怒道:“慌张什么?能来多少人?”
“乌泱泱地看不出来多少,恐怕都来了!”
信与可汗拨开他往寨墙走,“快叫人起来集合。”
信与可汗尚未上城墙,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叫嚷声,登时停脚。
他就想不
明白了,这是军队还是怪物,就算是野兽打了一天仗也该歇着了!
然而他哪里知道,秦骁训练军队,最在乎两点,其一,是纪律。其二,是耐力。
就算后世的军队,其实也不是非常在乎力量,耐力的重要性远超力量。
打仗从来都是个辛苦活,不是说一两个时辰就能打完的。
信与可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天下落雪了。
他转身回去,大声喊道:“立刻叫千夫长到帐篷里找我!”
轰——
信与可汗呆住了,他看到一阵火光,然后隐约看到寨墙坍塌,接着,敌人就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秦骁几乎最后才进去,他身边跟了两百人保护。
他迈步踏进去,左右一扫,道:“烧帐篷! ”带着人就往其中一个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