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门的另一侧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山坳周围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遍布了成千上万的军队,那是这个世界里所有的军事力量。
为了眼前这仅存的一丝希望,世界政府已经放弃了对旷野中恶魔的抵御,将一切兵力集中在了这一处,就像是一只即将饿死的野狗,疯狂的孤注一掷,摒弃了一切苟延残喘的后路,要么成功,要么死去。
而他们目睹的,则是一幕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奇景。
如果说之前山坳里那个男人利用漫天潮水般的触须钻进了几千万变异生物的身体,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场面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人们看到的则是完全颠覆了认知的可怕画面。
变异生物会因为时空错乱的原因,与几个世纪以前的生命坐标所联系,然后利用时间裂缝回到800年前,但是谁能想到,几千万只变异生物一通穿越时间裂隙会是这样一个场景,群山已经被黑暗笼罩,无风,无光,没有温度,只有那近在眼前,但是却从极远处传来的密集嘶吼。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漆黑的裂缝巨大到一定程度时,两个时空在某种概念之下,交汇了!
渐渐的,雪花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盛大,那云层之上的万年积雪纷纷扬扬的席卷而下,几千米高峰之上的寒冷竟然在几个世纪之后的燥热群山之中出现。
就是36年前的那第一位异世界的访客。
就是这个人,掳走了那名特殊的婴儿,将这个世界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在那山体之下,被夺走了几个世纪的那台记录着一切的机器终于回到它原本的世界。
一同出现的,竟然还有一座神殿,凌乱的冰冷山岩,无数恶魔的尸骸在黑暗之中掩埋着一座雪山的山顶,迸溅开的血肉,嘶吼,红色和白色交织在了一起,迸溅开的液体在融化前再次被冰封,呈现出一朵朵盛开的红色冰凌,这一切都在绵延了千里的巨大时空裂缝之前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终于,一声打火机的轻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军队没有开火,军人没有冲锋,因为那个老人也没动,夏洛克也没动,只有摇曳的那一点点星火撩拨着所有人的心脏。
这个世界里的人瞳孔在颤抖,感受着白色晶体在身上融化后的丝丝凉意,他们张着嘴,四肢哆嗦着,不知道是恐惧,兴奋,震撼,亦或是更加难以理解的情绪。有些人抬起头,双手捧起,试图接住雪花,并在融化之际莫名的开始热泪盈眶,同时,神经质一般的舔舐着刚刚融化后的雪水,似是怕他们就此消失,便遵从着生命最原始而愚蠢的思维方式,觉得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夏洛克依旧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总是故意的把话题带偏。
但丁大人没有被周遭漆黑如墨的奇景所震撼,也许他在这些年的每一次梦中,都会梦见穿越地狱之门时的情景,所以这里对于他来说太过于熟悉,他此时还穿着那件在海边小镇的白色汗衫,踩着脚下的恶魔碎骨,微微低着头,瘦小的身体却如天神般横在了千万人面前。
这个世界里的人没有见过雪,太阳的高温炙烤着这颗星球,就连表面的海洋都几近干涸,人类只能靠着千米之下的地下水源惨寥生存,没有雨,没有雪,只有常年保持在40度以上的高温与风化的干燥沙尘。
雪那是只有在历史文献之中才有的描述。
反正具体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种时候,只是个人立场的不同,一个崇尚着不愿意被束缚的自由崇尚者,与一个愿意将一切奉献给族群的极端主义者,本来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交互的话题,如若这两个人都是普通人,那么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相识。
但丁大 人微微垂下了视线。
「把时空裂缝关上!」但丁大人凝视着夏洛克,没有励吼或是愤怒,只是不容反驳的对着面前的男子道。
「你看,到了这里,你终于不用虚伪的把时空裂缝称之为地狱之门了,是不是感觉还挺轻松的。」
由于距离太远,很多人看不清这道身影的面容,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们是这个世界里,几个世纪以来,第一批接触到了希望的人原来希望是白色的,冰冰凉凉。
「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你有朝一日背叛了人类我会亲手杀了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千万只恶魔的嘶吼比起来,这轰鸣声其实并不算太大,但是就是在震耳欲中之中轻易的被人捕捉到,在传进耳畔的刹那就再也没有办法忽视,人们转过视线,心脏在刚刚的片刻复杂情绪之中硬生生被这声音给拖拽了出来,成千上万的军队开始屏气凝神,不安,谨慎,甚至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就抢先进入了最惨烈战斗的准备。
「哦,还有点印象。」夏洛克一摊手:「不过这边的人就不算人类了?」
只不过有些令人不安的是,一道隆隆声在黑暗的另一头由远而近。
的确有些愚蠢,有些滑稽,只是一些雪花而已。
可偏偏,命运就是把他们很令人不快的拧在了一起,中间还夹着两个时间,两个世界。
这些雪花是从800年前的厄尔贝斯山巅,穿越了几个世界的时空,来到了这个悲惨的未来。
「把,时空裂缝,关上。」但丁大人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终于,几秒钟之后,一道消瘦的身影从黑暗之中坠落而下,落在红色的冰凌之间,一头白发炸开着,期间掩藏了无数的白雪,在鲜红之间飘舞,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白色火焰。
天空是黑色的,脚下是白色的,但丁大人满头白发,一身素衣,夏洛克一身黑色风衣,乱糟糟的黑发在雪中乱舞,就好像是一些之中,特意的将两个人放在了对立的位置,又很草率的用单调的黑色与白色将二人区分。
「呵,还挺惊讶的,我以为你发现是我搞出了这些事情,会愤怒的二话不说,一巴掌拍死我。」夏洛克轻松回应着。
这是一个文字游戏,或者是某种认知上的偏差。
而老人的面前,则是那个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干劲的男人。
黑暗中,
一些雪花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