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如何强大的人,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但丁大人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信仰,拯救过千万人,也间接毁灭过一个世界,即使在年迈之际,依旧可以放肆到极点的说,自己可以夺走任何人的生命,这就是一个拥有绝对力量之人的自持。
但是一个强者,现在就这么躺在了病床上,忍受着岁月带给自己身体上不可逆的衰老和痛苦。
却无可奈何。
他这辈子从未败过,就算是有那么几次看走了眼,也能用绝对的力量拨乱反正,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拥有过什么。
没有家庭,他这一生不是在战场上挥洒热血,就是在那间海边小镇的石屋里等待着日升日落。
因为强大的身体条件,他几乎不需要睡觉,所以每个日夜似是都格外的难熬,再美的景色也终究有看腻的一天。
他被这个世界所敬仰,但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却只有几个渔民,那个小镇是个牢笼,虽然自己可以随时的破笼而出,但是这个自己守护着的世界又和那小镇有什么区别。
但丁是一个最保守,最老派的人,他有着所有那个年代的人都拥有的责任感,也许正是因为他从未娶妻生子,也从未有过家庭的归属感,所以他将这个世界当做了自己的家,他用绝对强大的力量给予了这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家庭30多年的安全感。
可直到自己即将死去,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床边,空无一人。
不,甚至比空无一人还要可怕,因为那里明明站着一个人,一个全天下最美丽,最善良,曾就无条件的救助过无数生命的神圣女孩。
他将这个女孩带到了这个世界,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从青涩渐渐变成一座同样备受崇敬的丰碑,有些时候,但丁大人甚至会因为报纸上关于南丁格尔的报道而沾沾自喜。
从情感上来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有时淡定觉得,这便是一个老人看着自己孩子成长时所拥有的情感。
但是,现在的这个女孩明明就站在床边,明明只要伸出手触碰一下自己,那些伤病就能消散。
可是她却一动不动。
这个女孩救过那么多人,却不想救自己,她甚至很细心的说了不救助自己的理由,只是为了让自己就这么躺在病床上,躺的明明白白。
他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啊,他是但丁·阿利吉耶里大人啊!
但是他没有家啊!
他没有亲人啊!
没有爱人啊!
没有孩子啊!
什么都没有啊!!!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空虚感在那老迈的身体里爆发而出,让他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呻吟。
那呻吟中似是格外的痛苦,曾经勇闯地狱,一年零七个月杀穿了整个世界,不论受了多重的伤,被逼迫到怎样的绝境都不会认输的绝对强者,在这一刻竟然被病床前的空无所击败,就那么一瞬间,就败的彻彻底底,败的连爬都爬不起来。
“你,不救救我么?”但丁大人转过头望向女孩,刚才还只是因为寒气入体而感到身子冰冷,现在却突然连转身都无比艰难,几分钟的时间里,强大的他似乎又衰老了好些年。
南丁格尔静静望着面前的老人,也许是她见过的生死太多太多,所以格外的平静。
“不救。”
“我并不怕死,但是我一天天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源自于哪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伱的人。”
“你难道觉得,没有将我杀死在地狱,而是带回了人间并且让我长大成人,这就算是仁慈了么?”南丁格尔的声音依旧格外的平静:
“你可能是杀的人太多了,已经忘记了生命本身的意义。
不杀永远和仁慈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我对地狱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但是如果你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就请认真的养育我,而不是将我随便的扔给一个看起来和善美满的家庭。
你没有家庭,你根本想不到在一个孩子的世界里,父亲拥有怎样的绝对权利。
而当女儿和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同时,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可以绝对掌控的女孩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的变得漂亮,并且美的惊人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为了避免那些事情的发生,又做过多少努力。”
就这样,这个房间里,一切的对话都结束了,但丁大人身旁的先进医疗检测仪器发出滴滴的响声,震耳欲聋。
没有人再提问。
没有人再回答。
老人和他身旁的女孩就这么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丁格尔转过身,朝着房间的门走去。
她要离开了。
老人突然有了动作,他转头望向了那个背影,然后伸出手,像是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没有濒死过的人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病床前如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怎样的空虚。
他想要说些什么,让女孩留下,或者认个错,但是一切都生硬的卡在了喉咙里。
门被打开了,然后又被关上了。
那‘咔哒’的一声,如同一场将万物摧毁的核爆,响彻在了整个帝国的上空。
但丁大人睁着眼睛,望着空旷的房间,睥睨世界的老人的脑子里开始不自觉的回忆着这一生的点点滴滴。
恢弘,荣耀,所向无敌,孤独寂寥。
他的嘴角在这漫长的回忆之中翘起,喃喃着,然后又没落,或欣慰,或悲伤,就如同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他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
终于,老人的双眼开始凝视着天花板,先进医疗仪器上的曲线开始变化,一点点的变得缓慢,那跳动的峰值缓缓下降在突如其来的警报声音之中,搜救团队的医疗人员冲进了房间,看到老人以及那仪器数值的刹那,所有人的心脏都如同停搏了一般。
一些不知名的药物被注射进了老人的身体,几名医生拼了命的按压着老人的胸膛,但是那强悍的骨骼和肌肉让这种按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老人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