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比你小了两岁,”王志勇没听出来杨可琳不想聊下去的意思,还八卦了起来,“家里头只给你妹妹相看人家?”
与陈柚有关的事,杨可琳从来是想说到哪里就停在哪里,哪里遇到这种时刻。在钟砚面前,杨可琳失去了平静,对话的人跟听到对话的人,有着不同的观察力。若是与王志勇单独谈说,杨可琳能够游刃有余。
钟砚向来不爱管别人,杨可琳在家里的处境,他不感兴趣。
杨可琳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在婚姻大事上,在两个姑娘的相看顺序上,越是当后妈的越不会落人口实。
她只提妹妹对婚事的需要,不提起后妈是否给自己相看。
挺无趣的,传闻的多样性,原来很俗气——
出自人的私心。
人都是有私心的,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就能够理解不同的人。钟砚不喜管别人的事,也不说什么端水的话,这样一来,就少在别人的事上发表意见。
懒得去当别人的指路明灯,就算是朋友,在无关的事上,钟砚也不会去指点些什么。
钟砚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到哪里去。
不至于因一点小小的成就、或别人口中的夸赞,就对自己的认知出现漂浮。
“王志勇,你今天话有点多。”打断王志勇的话,宋樟对他摇了摇头。没瞧见杨可琳不想说这件事么?说起这话题情绪都不太高了。
杨可琳感激地看了宋樟一眼,比起没有分寸的王志勇,宋樟令人舒适许多。有什么话非得在这个时候问,当着他人的面问这样隐私的问题。
“插队知青比较来去自由,在乡下没有固定收入,她比我更需要一份婚姻。”说出早就想好的话语,没有哪里值得挑剔的,“不过她挺有主见的,没听家里的安排,闹得挺不愉快的。”
王志勇点头:“新时代、新社会,不讲究封建传统那一套,我们年轻人就应该破除旧的。”
这是年轻人应该做的么?难道不是一件在此时人看来丢脸的事?
杨可琳见识过后来人的自由恋爱,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比较讲究家庭成分,城里人谈个恋爱不到结婚的时候周围的人不知道的事也是常有的,闹得轰轰烈烈的最终是很难收场的。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这就让青年男女恋爱的时候更加谨慎。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着‘为你好’安排一切的父母。”
相看人家之前也应该了解一下孩子的意愿,这年头相看不成功还被说出来的,少之甚少,“年轻人怎么想是一回事,大环境怎么样还是摆在那里的。还好不是你碰上这样的事,可……你还是防着点,他们的心也太大了。”
当爸当妈的人,不把自家女儿的意愿当一回事,也就算了。毕竟上一辈的人是这样的,固执己见,行为上老旧愚昧。
但是,就算是传统的上一辈,也是会把事情给瞒好的。
茶水入喉,杨可琳依旧感到干渴,她敷衍了事,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关于婚姻、关于家庭再说到两代人之间的差别,这些话再说下去就没有个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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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可琳给你的信。”
陈柚的嘴巴微张,露出讶异的表情。
“信放在床柜边上。”
陆子牧将她的信夹在笔记本里,时隔太久,这样一封信算不上回信。
不联系甚至不回复你的人,突然来了一封信?
对陈柚来说,这封来自杨可琳的信就是这样的。
陈柚想不出杨可琳的信里能够写一些什么样的内容,听说她回家发疯了一次,把家里的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
这时候写信做什么,给自己道歉么?
信里的内容陈柚毫不在意,不过她还是打开了信件,看看杨可琳能够写出什么内容来。
从来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杨可琳,这一回又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不起自己了么?
杨可琳的后知后觉,不应该由自己来承受。她的“真性情”“慢半拍”,都不是自己必须原谅的理由。
陈柚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心眼太多,才会觉得杨可琳的“慢半拍”都是别有用心。
怎么就那样巧合的,正好让她不好过了。
杨可琳摆在明面的心思,不用人猜。
主动下乡后,受了当知青的苦,对她产生了怨怼,所以不能够与她联系。
现在后知后觉、缓过神来,在家里闹了一场,让原来赣省的人都知道陈柚的难堪后。
就像下乡之前,欺负了陈柚许多年,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不够好。
“我又要欠什么大人情了?”
信里写着当工农兵大学生的好处,让陈柚一定要记得报名。
说只要当了工农兵学员,就可以回到城里。
“……”
写了的话不是一两句,是很多段落。
敷衍的、虚浮的话因为长度显得有些真挚。
陈柚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实在没有看出有用的东西。
她不是在当原始人类,怎么会不知道当工农兵学员的好?信里写出来的根本不必杨可琳开金口。
杨可琳这个人确实不太聪明,做的事说出来的话,因果性都不太强。
可是她又很幸运。
明明没有因果的事,她能够坚信自己做了好事,还有一对父母站在她那边。
杨可琳希望她怎么回信呢?
感恩戴德么?
“如果让你不开心,就烧掉,反正不是很重要的人。”陈柚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很高,眉间的愁绪似乎陷进回忆里头。
陈柚想起,她有了新的家,过去的那些人是真的可以过去。从过去的回忆里走出来,纠结沉重的心情散开,她将信放在一边。
“跟我说工农兵大学的重要性,今年招生已经过去。”信件里的急切,也没有早些时候寄过来, “而且、我跟她关系不好。”
听到这话的陆子牧很平静,陈柚其实不太说起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