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左汐把左怡的双手都握在自己的手心。
左怡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被左汐白皙滑嫩的手紧握,曾经自己也为自己的皮肤好而引以为傲,嫉妒再次涌上心头。
“你放开我!左汐,你在假惺惺什么!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你说,你要怎么处置我,你说!你说啊!我什么都不怕!”左怡试图甩开左汐的手,可是那双温暖的手就是死死抓着她,怎么都不肯放手。
左汐平静地看着左怡,不管她如何叫骂,如何挣扎,都一直握紧左怡。
始终如一。
左怡终于没了力气,垂下头来,看着两人的手,神游。
她蓬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左汐静静地等待着,除了陪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给左怡什么。这份支撑,她一定要带给左怡,哪怕只是出于对同为女性的左怡的同情,她也必须这样做。
更何况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血浓于水。
安静的包厢里,甜腥的味道散去了许多。
几个男人静静等待着左汐的下一步动作。
左汐感受到手背的湿润,眼前蜷缩在地上的女子,后背轻轻颤着,她静静等待着,并没有试图说教左怡。
像是中学时代左怡失恋以后,偶尔也会在她在家的时候跑进她的房间,默默地哭泣。因为爸妈不会理会左怡的恋情,他们最在意的是怎么赚钱。
曾经那些为数不多的姐妹温情时刻,左怡也是这样沉默着哭泣,左汐静静等待着左怡的倾诉,等她倾诉够了,再给出安慰。
始终如一。
等到左怡终于哭不成音,终于眼泪快要干枯。
她哑着嗓子,平静地低声宣判着:“姐姐,杀了我,杀了我吧,这样我欠你的,也都能还清了。”
左怡感到自己的双手传来微微的疼痛,左汐捏着自己手的力道太重了。
“你对我犯下的一切,尚且罪不至死,而且,我也没有当杀人犯的癖好。”左汐用少见的冷冰冰的语气说话,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左怡的要求。
“那我能怎么办呢?哈哈,其实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反正,我都会死的。”左怡万念俱灰,眼泪再次滴落。
左汐叹了一口气,摩挲起左怡的手。
“你不是就此没有了以后。”左汐轻轻地说着,用一只手抚摸着左怡的头发,把左怡蓬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理好。
左怡愣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凶了,不再静静流泪,而是放声嚎哭,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左汐的膝边。
快速的呼吸让她有一点呼吸性碱中毒,她握住左汐的膝盖,两只手几近缩成了鸡爪,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在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用尽全力咬牙切齿地才说出几个字。
“可是......呃......姐,姐姐......”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季昭的眼睛湿润得不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左汐的心脏被狠狠纠在了一起,现在的左怡大概除了自己,已经是完全孤立无援的状态了。
不,好像也不尽然。
左汐看到左怡裸露的肚皮动了一下。
她开口:“可是你还有孩子。你看,他在你肚子里,多活跃啊,这么多的苦他都陪着你走过来了,多坚强的一个小孩子。”
因为左怡的情绪起伏过大,腹中的胎动也变得剧烈和明显。
可能是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感到伤心。
左怡被左汐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止住了哭泣,也看向自己的肚子。
良久,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声音再次染了哭腔:“可是他摊上了我这么一个妈,我不要这个杂种!我不要他!”
左汐抚摸上左怡的肚子,劝着左怡:“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除了我,他是这世界上你最后的亲人。”
左怡摇着头:“可是他还没出生,就摊上了我这么一个妈,我会死,他也一样活不下来。”
左汐看左怡接受了这个孩子,倏地站起身,抹去自己眼角残余的泪痕,也拉起左怡,为她擦干眼泪。
随后她沉静且坚定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背后的力量,让凌峻之、俞锦川、岳威和季昭都感受到精神一振。
“季先生,麻烦你去找最好的律师,即刻起收集冯晨等人故意伤害罪、强奸罪、组织卖淫罪的证据,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他们有重大过失在先,就算左怡剥夺了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受到了惩罚,但是法律的惩罚还没有落到他们身上,要一码归一码,后期左怡的辩护,也要劳律师费心尽力。”
季昭应下来,一刻也不敢怠慢,推开门赶紧去联系凌家最好的律师了。
“俞先生,要麻烦你现在带着左怡验伤和治疗,并且给她做好产检。”俞锦川踏进脏乱的现场,从左汐的手中绅士地牵过左怡的手,给她披了一件保镖的大衣,带着她离开了酒店。
“岳先生,得麻烦你处理一下酒店这边,以及联系一下这几位逝者的家属,商议一下赔偿。”
岳威很讶异,眼前的女人竟然在看到这些东西以后还能处事波澜不惊,他为自己曾经的刁难感到自责和抱歉。
现在,他再也说不出“这个女人根本配不上峻之”这种昏话了。
他应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房间里只剩下凌峻之和左汐。
他走近左汐,从怀中掏出湿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仔细细地为左汐拭去手指上沾染的血污,连手指甲缝也擦得干干净净。
这时他才发现,左汐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她终于支撑不住,瘫在他的怀里,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息。
“我在,老婆,别怕,有我在。”凌峻之吻着左汐的额头。
他抱着左汐离开了包厢这个是非之地,带着她去外面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报警,报警,峻之,报警......”左汐在凌峻之的怀中哭了出来,整件事对于她的冲击让她暂时还无法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