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抓住左汐。
左汐用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到达了船边,她顿了一顿,接下来的扶梯只有横着的铁皮踏板,走的时候需要仔细看着脚下,比较不安全,她往上走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怪不得妈妈往下走的速度这么慢。
左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一阶一阶认真地往上走。
像是在等待加冕的公主,谨慎认真地走着。
口中还念念有词,想要和同在扶梯不远处的崇雅对话:“妈妈,小汐很快就来了哦,有没有摔到哪里?”
凌峻之疯狂地跑向扶梯,可是在他还没有抓住扶梯把手往上爬之前,扶手迸射出了火花。
大批穿着码头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摘下安全帽,聚在一起。
凌峻之心里有底,这是昨夜他特意连夜安排在码头的亲信保镖,他有把握保护好左汐。
凌峻之朝上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左汐怎么还在往上走?她难道没听见枪响吗?
然而此时,凌峻之忽然发现,码头上其他的工人竟然淡定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不好的想法,激得他肾上腺素飙升。
其他码头的工人,也摘下了安全帽,把凌峻之、季昭和全部的保镖团团围住。
整个码头,全是敌人!!
凌峻之加快了走上扶梯追赶左汐的节奏,他一边叫着左汐的名字,一边快速向上爬。
皮鞋在铁扶梯上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左汐终于回过神来,刚刚她太沉浸在担心母亲的焦躁和即将见到母亲的喜悦中了,像是陷入了催眠状态,什么也没听到。
她在距离母亲两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身后的凌峻之。
“害,你急什么呀,妈妈就在这,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左汐笑着和凌峻之解释着,这真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可以带着心爱的男人,来见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爱的妈妈。
凌峻之在看清楚崇雅的面部时,恐惧让他全身血液逆流。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舞动着自己僵硬的大腿奔跑着,为什么平日里自以为是运动健将的自己,在此刻却跑得这么慢?他好恨!
左汐看着凌峻之满头大汗,被大幅度动作扯得有些褶皱的西装,和因为情绪过度激动而扭曲的脸,疑惑不解,还在笑着调侃凌峻之。
“你跑得好快,怎么额头那么多汗?发型都乱了,等下我妈妈一定会笑你......”
但是话音未落的时候,她突然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在她的体内变得浑浊,她隔膜抽动,剧烈耳鸣,也终于从唇语看清了凌峻之在说什么:
“不!——”
他呐喊着,嘶吼不成音。
那个女人哪里是崇雅?
她是柳玉瑶!!
左汐也终于看清了扶梯之下,码头之上,是怎样的一片地狱:
两伙穿着同样工作服的工人在火拼,也不尽然,是人多的那一边对人少的这一伙人,单方面的屠杀。
连季昭的身上,都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
左汐已经几乎要窒息,她一只手拉扯着颈间被勒紧的女士皮带,一只手向前探去,想要抓住凌峻之的手。
可是时间为什么流动得这么慢?
又为什么,她的身体凝聚不出一丝力气。
明明只有几秒,却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柳玉瑶笑得无比放肆,她嫉妒极了左汐受到凌峻之的盛宠,更恨透了她无论如何都比她高贵。就连“老板”都点了她的名字,让柳玉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要伤害左汐。
凭什么!!
柳玉瑶并不需要使用太大力气,她居高临下,从背后比左汐高两个台阶的位置,勒紧了左汐的脖子,利用左汐的自重。
几乎是在利用重力对左汐施以绞刑。
凌峻之已经在左汐一步之遥的位置,他向左汐伸出手去。
可突然,他的身体一震,然后失去了和她牵手的能量。
柳玉瑶一手勒紧左汐的皮带,另一只手上正拿着一支手枪,枪管此刻还在发烫。
“呵~别以为只有你有枪。”柳玉瑶吹了吹枪管。
凌峻之即使右臂中弹,还是毫不犹豫用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柳玉瑶。
“来啊~你打死我,我更不会松开手,你的左汐,还是会被我勒死。”
“更何况......有左汐挡在我的前面,你猜猜我会不会拿她当挡箭牌?”柳玉瑶的笑容妩媚,把左汐颈间的皮带送了一松,让即将窒息的左汐猛呼吸了一个来回以后,又狠狠收紧。
她享受着拿捏着左汐的生死,反复折磨她的乐趣。
左汐的神智稍微清楚了一点,耳鸣也减轻了一些,她看到了码头上,正站着左天齐,他仰望着,看着自己,然后转身趁乱从大门离去。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勒紧脖子。
左汐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她含着眼泪看着眼前右臂淙淙流血的凌峻之。
她要冷静,不能让柳玉瑶再伤害凌峻之。
“你要什么条件?”凌峻之把拿着手枪的手垂下,试图和柳玉瑶谈条件。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死。”柳玉瑶已经明白,“老板”连日不提任务的事,却总是“邀请她”看怎么处决组织的叛徒和内鬼,这是要把她当作弃子了。
反正怎么都会死,不如在死之前,既让凌峻之永失所爱,也狠狠摆“老板”一道!
所以她前阵子联合左天齐,做了这个计划。
季昭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在和人搏击的空挡掏出手机接了电话,然后迅速挂断。
凌峻之失血非常严重,体力快要支撑不住。柳玉瑶把枪口怼在左汐的太阳穴,反复用窒息折磨左汐,也折磨着凌峻之。
季昭看向扶梯,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扶着凌峻之。
“老板,这交给我吧!我们的支援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