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峻之,除了左汐的母亲崇雅,你务必还要替左汐找到一个人。”
崔明杰没有只顾着悲伤。
即使左汐已经许多年没有和崔明杰提起那个名字,崔明杰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自己的母亲被左天齐抓到异国他乡的小岛上以后,她的弟弟在国外也神秘失踪,那时的左汐悲痛欲绝。
一下子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是谁?”
“左汐的弟弟,崇明。”
“崇明?”
“对。”
“那是左汐的母亲崇阿姨收养的儿子,只比左汐小了两岁,在柋嘤国留学时失踪。”
“找回崇明。左汐这么多年,和崇阿姨为数不多的通信里,崇阿姨知道崇明失踪以后唯一的愿望。”
“这也一定是左汐的遗愿。”
崔明杰努力回忆着左汐曾经告诉她的信息,左汐不是很爱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所以她能记起来的,也只有这些。
凌峻之应下了崔明杰,左汐的遗愿。他竟从来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左家大小姐不仅仅是不受宠爱如此简单。
简直是独活于世。
遇到他,然后他再犯错,让她连离开的时候,都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被推进焚化炉感受火焰烧灼,再一个人长眠于此。
凌峻之同样买下了左汐身边的墓地。
等到完成左汐的遗愿、完成自己对于父母和家族最后的责任,他的寿命如果还有余额,他会毫不犹豫地结束,然后睡在她身边。
小白在整个葬礼上,乖乖地蹲在左汐的墓碑旁,脖颈上系着黑色领结项圈。
这是凌峻之特意吩咐季昭准备的,作为同样在左汐心中占据着席位的存在,凌峻之觉得有必要让小白也来为左汐送行。
宾客逐渐离开。社恐小猫小白不再只是蹲在左汐的墓碑旁,它走到墓碑前,一一嗅过墓前的鲜花,白色、黄色、谁也不知道不同颜色在这双猫猫眼睛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是没有了左汐的以后,小白一定能察觉到不同。
小白颠着脚,沐浴着微微的雨丝,绕着左汐的墓碑优雅地漫步。
人都离开了。凌峻之宽厚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坐在左汐旁边,一遍一遍抚摸着左汐的遗照,在雨中哭泣。
小白为了标记地点,蹭了蹭左汐的墓碑。
然后从凌峻之的西装下摆钻进了凌峻之怀里。
他一遍一遍摸着小白的小猫脑袋,小猫的身体比他的体温更高,温暖了他冰凉的指尖。
良久,他最后一次亲吻墓碑,起身肃立。
“老婆,等着我。”
凌峻之抱着小白离开了墓园,他必须在悲伤中站起来,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完成。
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凌峻之走后不久,从墓园的一株灌木下站起身,脚步轻松地走向左汐的墓碑。
今天他看到自己的对手悲痛欲绝的场景,真是妙极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低头查看自己的手中唯一的白玫瑰,是否还娇艳欲滴。
口罩之下的表情甚至带着浓浓的笑意。
直到在看到墓碑上的字时,他气愤地把左汐墓前所有的花都踢开,狠狠踩成碎片。
【爱妻左汐之墓】
真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根本没有保护好她,还敢称为“爱妻”?
直到把原本的花全部踩烂,尤其是凌峻之的花。黑衣人把花踩成了泥,掏出手中的刀子,将“爱妻”两个字生生划出明显的刻痕。
“左汐就是左汐,才不是你的爱妻。”他嘟哝了一声,用自己原本的声音。
黑衣人终于满意,先是故作绅士地对左汐的墓碑行了个礼,然后郑重其事地把他准备的白玫瑰放在墓前。
这样就完美了。
他满意地欣赏着墓碑和唯一的一朵白玫瑰。
然后从黑暗中来,回到黑暗中去。
丽景华府。凌峻之需要把小白先送回家,并且梳理一下思路。
进了门,看到姑姑凌婉慈在客厅,穿着黑衣。
凌婉慈看到凌峻之进门,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峻之,节哀。”
凌峻之强颜欢笑,没有脱外套,也坐在了沙发上。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良久。
“峻之,现在有确定凶手是谁吗?”凌婉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问问这些。
“柳玉瑶,已经通过枪口的研究发现她对左汐开枪了。”凌峻之胸腔中的怒火在提到柳玉瑶的时候突然升了起来。
“左汐身重几枪?”凌婉慈随口一问。
“两枪。”凌峻之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他看了整个尸检过程,现在报告还没出,虽然柳玉瑶已经在警方的控制之下,但是暂时证据链还没有完善。
“小汐这孩子真是太惨了,被枪打中,我都不敢想象得有多疼。”凌婉慈为左汐惋惜。
凌峻之烦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他忘记了自己的右臂中过枪,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不禁痛呼一声,满头大汗。
“噢!”
“峻之,你怎么了?”凌婉慈赶紧走到凌峻之身边,想要替他脱下外套。
在凌婉慈急切的动作间,那条黄金银杏叶绿渐变珐琅彩的项链从凌峻之的口袋里飞到了茶几上,吸引了凌婉慈的目光。
凌婉慈怔住,颤抖着手从茶几上拾起那条项链。
凌峻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查看伤口,右臂再次渗血,他懊恼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中枪了,我真是不中用,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夺下柳玉瑶的枪呢?”
“让她拿着枪,又打了左汐两枪。”
凌峻之捂着脸懊悔。
忽然,凌峻之几近汗毛倒竖。
“卧焯!为什么是两枪?”凌峻之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大脑仔细回想着尸检细节和最近警方的调查结果。
“为什么是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