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先锋军将敌人的中军逼退已有三里路,王冰都能看到城楼上两人的面孔,然,城门依旧没有打开,更没有一名兵卒出城驰援。
羌兵的左右营这时候开始组织合围,也紧咬在先锋军的后面攻击。
先锋军此战就是破阵进城,依仗就是前后夹击,可是金州城上两人还在打口水仗。
眼见先锋军已经近在咫尺,马飞依旧不阴不阳地拒不执行卢毅芃的命令,与其说是抗命,不如说是在赌气。
羌兵左右营这时依旧合围成功,一下子人数的增加,让先锋营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
“如果你再不出兵,我定会奏疏朝廷,治你一个怯战不前之罪!”
眼见先锋军的士卒在城下厮杀,马飞依旧没有打算开城迎敌的打算,卢毅芃这一下子慌了神。
派出援军支援,哪里见过守城之将闭门不出的道理,这件事情传入朝廷,首先倒霉的就是知府。
守将基本上都是听从知府的命令,但是此时知府发令,守军只听从马飞的指挥,即便是卢毅芃在那里干着急也于事无补。
“将士们,你们闭门不出迎敌,就是怯战投敌行为,本知府今天率先出城,望众将能与本府前去迎敌。”
说着,卢毅芃拔出手中的佩剑,带着百名府兵开门迎战。
马飞见状面带冷笑,他明白此时出去就是一个死,因为其他城门的羌兵,已经开始对这里的战场进行了增援。
“杀出去!”
卢毅芃听到背后一声呐喊,回头朝着喊声望去,只见一队边军将士也从城门杀出。
“可是马将军愿意出城迎敌了?”
知府看见冲在前面的偏将陈浩靠近,大声问向他。
“这个贪生怕死的将军,岂敢出城杀敌,我乃抗其命跟随知府大人一道迎敌。”
陈浩见卢毅芃问自己,义愤填膺地说道。
“也罢,待我们杀敌迎回援军,再上书朝廷呈报此事。”
卢毅芃以为自己的行为,能逼迫马飞出城作战,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马飞竟然如此不顾全局。
陈浩带领一千边军,很快就冲向羌兵后退中军的背后,在两军夹持下,羌兵的中军很快被击溃。
王冰见金州守军出城迎敌,心中大喜,正准备指挥士卒回城据守,不料马飞命人将城门给关了起来。
“马飞,你想干什么?”
城楼下,卢毅芃喝声问道。
“知府大人,在下也是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危,劝你将敌兵杀退,我好再开城门!”
马飞站在城楼上,朝着楼下的卢毅芃笑着答道。
王冰也是听到了马飞的话,当即明白这是进不了城了。
他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南郡亲兵,也没有权力指挥边军,眼下后面有近万人的敌人,他现在考虑的是突围。
“杀回去。”王冰挥刀向后,只能再次冲向羌兵的左右合围,企图撕开一个口子。
但是来的时候拼尽全力,往回杀可就没有接应的士卒了,心中虽有绝望,也只能全力一搏,否则一个人也不能活着回去。
卢毅芃显然是没有想到马飞会关城门,他是文官又不善骑马,只能和随身带来的百余府兵,紧随大军往回冲。
先锋军基本上是南郡王的亲军,大部分是久经沙场的士卒,生不畏死。
毕竟是敌众我寡,一下子近万人的军队,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
陈浩带出来的人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千人的队伍,瞬间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夹在中间的府兵稍微好一点,但也殒命了二十多人。
战场上,无论是亲军还是边军都在奋力杀敌,毕竟是生死之战,每个人都不顾一切地拼杀,只为能杀出血路,博得一线生机。
羌兵被这股顽强的杀意,被打得节节败退,双方的人数逐渐开始持平,甚至有些羌兵已经无心恋战,战势一度夏军出现领先。
就在两军酣战之时,其他两个城门的羌兵赶来增援,两边各有五千人马,乌压压地朝着胶着厮杀的人群而来。
不管是王冰还是陈浩,见状心中一凉,看样子今天将要命丧于此。
“王将军,敌军已经杀出一个豁口,你们快冲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军中的偏将朝着他们喊来。
王冰只见前方领军正是亲军,伸手将卢毅芃拉上马,催马奔向前方,同时有几名亲兵保护,顺利地冲出敌阵。
陈浩见此时正是突围的最佳时机,无奈他的军卒大部分是步兵,不似先锋亲军都是骑兵,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声喊道:
“边军的兄弟,挡住敌军,让骑兵先冲出去,他们速度快。”
大家都在厮杀,这时候谁还能管谁先跑,只能见一个敌人冲上去劈砍,一个个都杀红了眼,顾不得自己的身份。
羌兵的援军很快就靠近正在拼杀的夏军,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很快又被围拢起来。
亲军左偏将身上多处伤口,战马早已经被敌人捅死,他只能徒步在地面和敌人拼搏。
陈浩的战马和他的腿部也有伤口,这时候战场已经开始扩大,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有战阵的打法,每一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
王冰骑马跑到一个树林,放下马背上的卢毅芃。
“大人,我只能将你暂且放在这里,我要回去解救我的弟兄.”
王冰牵马转头,带着一起突出来的十几人,又准备再冲敌阵。
要不是知府穿的是官袍,王冰也不会顺手拉他上马,浑身染满血迹的官袍,他也看不出来是何官职。
“将军,本官卢毅芃,劝将军不要徒劳,我们需要活着离开,将这里的事情通达圣听。”
“有你一人活着就行了,我们今天就算是死了,好歹有人为我们正名。”
王冰一介武将,抛弃自己的袍泽苟活,是武将最大的耻辱,他头可断血可流,军人的气节不能丢。
“将军,前面有快马朝我们过来。”
这时候有名亲兵朝着王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