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宋思鉴之间的距离,就仿佛是多一点会沉溺,少一点会疏离,她已经万分小心地去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不戳破这份暧昧就能让两人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直维持下去。
但现在看来,她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任何一段感情里谁都不会陪谁走到最后,想清楚这点,司榕恢复了些精神,她再次攥紧手中的奶油色衬衫,又猛地将衬衫扔到对门斜角的沙发上。
司榕又在原地坐了会儿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去洗漱。
由于今晚过于大喜大悲,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眼睛简直肿得像个核桃,以免第二天惹人怀疑,司榕刻意做了很多补救工作。
譬如在冰箱里撅着屁股翻来覆去找东西冰敷,再譬如从行李箱里翻出大半年想不起来用一次的蒸汽眼罩,总之一顿操作下来,眼睛确实有些好转,但睡觉的时间却告急了。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再有五个小时宋思鉴就该登机了。
司榕抓紧时间爬上床合上双眼,期许着适当的休息之后明早起来眼睛会恢复原状。
或许明天就是她和宋思鉴有生之年见的最后一面,她不想自己最后留给宋思鉴的印象是一双醒目的肿眼泡。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哗哗”的响声渐渐变成了“沙沙”声,也不再有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传来,室内留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将司榕翻来覆去的身影映照在墙上,或许是过了夜深大脑胡思乱想的时刻,司榕觉得自己现在无比的清醒。
不知又辗转反侧了多久,直到隐隐有微光透过了窗帘,司榕才算安稳睡着了。
刚合上眼,司榕紧紧拧起眉头,她又梦魇了。
梦中是高中校园的场景,却莫名地布满了重重迷雾,司榕凭着感觉行走在其间,却觉得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盯着自己,直盯得她后背发毛,她越来惊慌,逐渐开始慌不择路,忽然从迷雾中冲出一个少年来。
少年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向前狂奔,她却只能看见他瘦削的背影和半长的头发,她觉得这背影无比的熟悉,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司榕急不可耐,只要张开口呼喊他的名字,她就能确定他是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了。
可她的嘴巴却好像受外力所控制,无论如何也无法张开,即便是她拼尽全力终于张开了嘴巴,却只能发出似有若无的气音。
司榕正苦恼万分,下一秒周遭的环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熟悉的高中校园环境蓦然变成了漫无边际的天空,少年拉着她的手奔跑在云层之上,跑着跑着,洁白的云朵逐渐变黑,化作了正电闪雷鸣的乌云,层层乌云中忽然伸出无数条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手臂,有的手臂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少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带她逃离这荒诞无稽的梦境。
蓦地,一条腐烂的手臂抓住了司榕的脚踝,拖拽着想要把她拉入无尽的深渊,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司榕,司榕动弹不得,即便是少年也再抓不住她的手。
她被拖拽着掉出了云层,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她开始不断的下坠。
最后一眼是少年向她狂奔而来,声嘶力竭地呼喊她的姓名……
司榕刻意眯起了眼,她终于看清,那张脸分明是宋思鉴。
司榕猛然惊醒,在床头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屏幕,已经8:36。
等等!?
她记得宋思鉴分明是今早九点的航班!
司榕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忘记给手机定闹钟,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化妆打扮,她只匆匆洗了把脸,套上一件衣服就冲出了房间。
工作人员聚集在客厅里,似乎是在为不久后的拍摄工作做准备,司榕慌忙望向宋思鉴的房门,却发现房门正紧闭着。
司榕着急忙慌抓了个工作人员,问她:“宋思鉴人呢?”
“咱们这里离机场怪远的,宋先生七点钟就已经就离开了。”
“那我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九点的航班嘛!”
司榕的反应令工作人员不解,不过就是一个素人节目签约到期了,但出于对司榕的尊重,她摇了摇头,告诉司榕,“早就来不及了。”
司榕还是急匆匆地跑下楼,在沙发一角找到了正在揉太阳穴的刘佳。
“佳姐,我们能不能借节目组的车,我有急事!”
刘佳懒洋洋地睁开眼,揉太阳穴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昨晚喝了个酩酊大醉,直到现在头还有些疼,看着心急如焚的司榕,她叹了口气才开口,“去追宋思鉴?那我劝你还是大可不必了。”
司榕绕到刘佳身边给她捏肩,不停地撒娇,“佳姐,我求求你了,我发誓!这一定是我和宋思鉴最后一次见面了!”
刘佳斜眼睨着她,话是从鼻孔里哼出来的,“我才不信你,录综艺三天了,你有哪一天不是在跟他一起鬼混,你是真的不怕被狗仔抓住把柄啊。”
司榕哼哼唧唧,“都是录综艺所迫嘛,被拍到就说是节目组的剧本不就好了嘛。”
刘佳不想让司榕伤心,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叹了口气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吧,我去借车。”
司榕欢呼雀跃,抱着刘佳跳来跳去,“佳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先去取车,我这就给宋思鉴发消息。”
刘佳拧起眉头要她别得意忘形,不情不愿地找导演借车去了。
司榕抓紧时间打开手机。
【你现在是在候机嘛?】
回应司榕的却是一个扎眼的红色感叹号。
……
倏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将司榕包围,她渐渐感到手脚麻木,甚至有些刺痛。
她听到刘佳远远地呼唤她。
她抬起头,张了张嘴,眼前却猛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