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连州城。
奢华宅邸中，邬通左右各拥着两个美姬，正在喝酒。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手下的一个掌柜，名叫 “杜致欣”，四十多岁模样，衣着光鲜。
“庆符县在三百余户，加上隐户，以及苗、彝、僰诸寨，三四万人该是有的，依一人一年两斤盐算，若是全县只买我们的盐，该是年入六万贯上下。再加上用来腌制菜肉的盐，该还有更多。”
杜致欣拨着算盘，说到这里，道： “但……淯井监、转运使必然会知道。”
“算算，又要拿多少钱打点？”
算盘又是噼里啪啦的响，杜致欣提笔在纸上记了打点各级官吏所需的钱，末了递给邬通。
“一贯……六万贯，我只能得一贯？还不算本钱。”
“是。”
邬通沉默了一会，凝视着纸上一行又一行官名，没有哪个是能省掉的。
最后，他目光落在 “庆符县尉李”这几个字上，问道： “一年给李瑕六千贯？”
“是东翁说过的，每月少贯。”杜致欣道： “何况，没有李瑕，我们不可能在庆符贩盐，不仅是县衙，还有别的盐商会找麻烦。”
“钱不好挣呐。”邬通叹息道。
杜致欣问道： “东翁的意思是？”
“去吧，先把铺子支起来、把生意铺开了。明年看看是否有新的县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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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通不是小气人，若是以前，他还会现在就把头一年的六千贯先送过去，以确保大家在一条船上……如果当时没有过节的话。
“是，那小人先赶过去，在年前把铺子准备好，过了年就可以开张……”
在他身后的巷子里，一支铁钩子 “嗒”的抵在墙上。
~~
作为私盐贩子，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坐在衙署当中。
杜致欣不由暗道： “怪不得要这般捞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且才进县城，他已经感受到其对庆符县的掌控力了。
“我对盐务不太了解，还想请杜掌柜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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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人？”
李瑕道： “听说杜掌柜想开间铺面。我很好奇贩私盐如何开铺面？”
“我不明白。”
“县尉若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小人怕是得从我朝的盐政说起。”
“我朝开国之初，规定盐或由官卖、或通商卖至各州郡。至政和三年，蔡京创‘盐引法"，用官袋装盐，限定斤重，封印为记，一
四川产井盐，与别处略略有些不同，盐商是直接从井户处买盐。由官府验视、秤量、发放，但也是先收引税、过税、住税。”
“是啊。”杜致欣道： “总之都是重税，尤其是这些年蒙军攻蜀，朝廷入不敷出，盐税自然在涨。盐商们缴了重税买盐引，盐价自然就居高不下。
我们这盐一卖，自然不会再有人买他们的盐。他们自然会来找麻烦，比如让县里科敷，将他们的盐强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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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问道： “我为何要帮他们强卖？”
“庆符县的盐税便是县官的政绩。”杜致欣笑道： “当然，李县尉不缺这点政绩。不像别的县官。”
杜致欣一愣，脸上的笑意凝固住，好一会才道： “李县尉摆平的麻烦，都只是县里的小麻烦。盐税可仅是一县之事，往上还有淯井监、州府、转运司，这些才是***烦，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