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取他人既如此,今朝亦是寻常事。”
李瑕忽然又想到了这一句诗。
当年只是买了本《陵川文集》,正好翻到了,觉得不错,便以赤那的血写在墙上。
近来回想,却愈发觉得这诗有哲理。
他勒住缰绳,指了指前面的东新街,向刘元振道: “这是个刺杀的好地点。”
“廉希宪就这点手段?”
李瑕道: “仲民盗书时,也觉得我就那点手段。”
刘元振才面露不屑,闻言不由叹息,无奈道: “大帅就不能不提此事吗?”
“你引我提的,说明你还没悔改……驱散百姓吧。”
杨奔当即下令,之后四下扫视,道: “刺客恐藏于民居之中,是否搜查?”
“不必了,弄得人心不安,便是中了对方的计。”
等了一会,李瑕见士卒们已将沿途百姓驱散,抬头扫视了一眼,自语道: “在关中施政才是正事,不必耽误功夫了。”
“槊给我。”
他驱马,径直驰进东新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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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胡祗遹已愣在那儿。
他安排了数十死士藏在人群中,准备动手时堵住东新街,却被驱走了。
仅剩埋伏在民居里的数十余死士。
李瑕必然已预料到有刺客,甚至还向这边看了一眼。
因为整条街,就此处视野最好。
成事的可能性已太低了。
胡祗遹转过头,又看了旁边那火盆一眼,还是抬起手,吹响了哨……
哨声一起,长街两侧的围墙、窗口上立即现出一个个死士,端起弩箭便向李瑕瞄准。
同时,还有霹雳炮被掷了出来。
然而宋军却早有准备,迅速端起盾牌。
“嗖嗖嗖嗖……”
“嘭……”
蒙古的霹雳炮并非靠爆炸威力伤人,铁片乱射,与箭矢一起击射在宋军的盾牌与盔甲上。
“杀刺客!”
死士见此情形,知机已失,纷纷跃出,提刀便向李瑕杀去。
混乱中,只听一声马嘶,李瑕跃马而出,手持长槊便向前冲。
战场上他尚且不怕,此时对方刺客犹未披甲,他则全副武装,只当是练手。
且还不必忙于指挥,比战场要爽快。
“噗噗噗……”
马匹跑过街道,长槊竟是连捅数人,势不可挡。
其身后,刘元振、杨奔不甘示弱,领兵杀上……
~~
阁楼上,胡祗遹微微张嘴,惊于李瑕之悍猛。
第一场刺杀失败本在意料之中,但李瑕那种不屑的姿态还是让他感到了受挫。
他闭上眼,再次吹哨,命令死士撤离,之后,毫不停留,转身离开此地。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已有士卒进来,搜查了一番,见无危险,请出刘元振。
“不过如此。”
刘元振扫了一眼屋中陈设,摇了摇头。
最后,他目光落向那火盆,随手拿起佩刀拨弄了一下,忽见其中散落着些没烧干净的书信。
刘元振向后倾了倾,皱眉,想到了刘元礼盗书之事,有些抗拒。
最后,他嘀咕了一句。
“这次看看你怎么应对。”
刘元振总归还是俯身拾起残信。
然而,看了一会之后,他表情有些奇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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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刘元振走进京兆府衙。
李瑕正站在公房内,有些为难的样子。
“往常不知他这般卑鄙。”刘元振对籍册不感兴趣,拿出残信,问道: “大帅想看吗?”
李瑕没太多犹豫,随手接过信纸,脑中犹在思考少了籍册的麻烦。
“大帅也没猜到吧?”刘元振问道。
李瑕看了一会,眉头越皱越深,踱了几步,在案几边坐下,把其中一封残信铺开,执笔试图补全它。
毛笔被丢到一边,李瑕眯着眼,试图看清那灰烬处的字样,最后似乎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刘元振探过头,道: “廉希宪要向开平奏张柔暗中联络我们,他……”
“这有何用?”
“什么?”
刘元振微讥,问道: “哪有证据?分明什么都没有。”
刘元振早已猜到,见他不说,倾身上前,问道: “大帅不愿娶我刘家女儿,原是想留着位置娶张家女?”
“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到时我还如何说话?”
刘元振一滞,竟是无言以对。
“我心里有数,别说话。”
那封信应该是张弘道所书无误,笔迹与信印皆对。
不敢走宋境……那只能过潼关。
眼下应该不在长安,否则自己今日进城,她会现身。
但这是张弘道的推测。
不一定,若真如此,廉希宪大可直说。
为何不直接将信放在此间案上,而要在刺杀之后留下残信?
为何?
或只是试探?或是廉希宪根本就没有更多线索?甚至张弘道的信根本就不是那意思,故而才要烧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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