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弟今日怎么来的如此晚?二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迟莺被沈观澜牵着,她始终低着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朵里传来了一个柔媚的女声。
迟莺视线里,也适时出现了一片缀着金丝线的红裙摆。
女人自称二姐,迟莺便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这座府邸的主人,柔欣公主沈凌霜。
“二皇姐见笑了,莺儿年幼,受了些惊吓,臣弟废了些心思安抚,故而来的有些迟了。”沈观澜握着迟莺的手稍稍紧了紧,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似乎还含了几分宠溺。
不管是沈凌霜也好,还是沈观澜也罢,两个人的态度都称得上温和,而迟莺却好像还是在二人的对话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意思。
她稍稍的抬了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站在沈凌霜背后,比沈凌霜高出大半个头的沈听潮。
即便是在宴会上,沈听潮也是穿着黑衣,脸上戴着银质面具,他的背后,还有一名侍卫模样的人给他撑了一把硕大的黑伞。
迟莺总觉得,这位六殿下好像有些诡异。
看到沈听潮的时候,迟莺也意识到,沈观澜的话是说给沈听潮听的。
“那些传闻是真的?你当真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小姐?”沈凌霜回
头看了沈听潮一眼,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她的视线也在迟莺身上定格。
“莺儿不是官家小姐,她胆子有点小,日后再同二皇姐解释。”沈观澜说,话说着,他那只空闲的手轻轻抬起来,遮挡住了沈凌霜的视线,一幅对迟莺爱惜到不行的模样。
“你护的倒是挺紧,昨日的事我倒也听说了一些,你也知道听潮他年幼顽劣,或许也只是好奇,这才做了点荒唐事,我做主让他给你这小姑娘道个歉,你也退一步,都是自家兄弟,莫要因为这种小事生了嫌隙。”沈凌霜说,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扯了一下沈听潮。
不等沈听潮说话,沈观澜的语调却冷了下来,他道:“二皇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莺儿无依无靠,我自是不能让她平白受了委屈,昨日的事我会禀告父皇,一切交由父皇定夺。”
沈观澜这几句话说完,不管沈凌霜或者沈听潮是什么想法,迟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还不待她想明白各种缘由,就听到沈听潮阴恻恻的道:“三皇兄,你如今还真是荒唐,书画不够你沉醉的,如今又开始迷恋女色了吗?”
“那些死物如何能同莺儿相提并论?沈听潮,此事你必须给莺儿一个交
代。”沈观澜说。
沈听潮嗤笑一声,他嘲讽道:“罢了吧三皇兄,你无权无势的,怕是想见父皇一面都难,就不要自找没趣了。”
这就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迟莺不由得去看沈观澜的脸,她无法理解沈观澜为何要在这样的场合和沈听潮闹起来,为了她?只是个幌子罢了,这样的荒唐理由,迟莺只觉得好笑。
但沈听潮好像信了。
因为两个人的争执靠过来的其他人也信了。
迟莺已经听到了周围陆陆续续的传来的惊讶的议论声,就似乎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沈观澜便是这样一个荒唐的人。
“这三殿下和六殿下的关系如今真是越来越差了。”
“可不是吗?之前好歹还有些掩饰,现在直接剑拔弩张了。”
“早些年宁妃娘娘在世的时候,三殿下也算得上少年英才,现如今……啧,真是越来越荒唐了,听闻现在陛下都不会单独召见他了。”
“瞧你这话说的,三殿下如今只知道收罗书画字帖,早朝上从来不言不语,陛下便是召见,怕也是无话可说吧。”
……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些世家公子,他们似乎都是沈听潮的人,沈听潮话音一落,这些人就开始议论起来,话
里话外都是对沈观澜的嘲讽。
迟莺正在心里感慨这些人的大胆,就见沈灵毓突然挤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她挡在沈观澜面前,高声道:“二皇姐,大家都是来你这里赴宴,你便放任着这些人如此对待三皇兄吗?”
被沈灵毓这么一吼,沈凌霜脸色一变,她立刻冷声道:“够了,三皇弟再如何,也不是你们该议论的,这次本宫就当做没听到,若再有下次,便滚去领罚。”
她呵斥住了众人,却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就算迟莺是个第一次和柔欣公主接触的外人,也能感觉到柔欣公主对待沈观澜和沈听潮的态度天差地别。
难怪沈灵毓在马车上说,沈听潮和柔欣公主纠缠在一起。
沈凌霜发怒,这件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沈观澜和沈听潮之间似乎还弥漫着硝烟,但两人这次都没说话,沈观澜牵着迟莺越过沈听潮落了座,在经过沈听潮的时候,迟莺好像听到他阴冷的笑了一声。
沈听潮也很快落了座,但是和沈观澜这边的冷清不同,他刚坐下,就有许多人凑到他身边寒暄起来。
巧的是,沈听潮的位置就在沈观澜对面,他身边的热闹足以让沈观澜看的一清二楚。
迟莺看了看沈观澜平静
的侧脸,她缓缓道:“王爷,您不想让蕊姬进宫了对吗?”
“为何这么说?”沈观澜问,到了现在,他语调里再没有温柔,听起来也没有波澜,就好似不会被沈听潮那边的情况影响。
方才见沈观澜的所作所为,迟莺便感觉到了异样,而现在她大约猜到了。
沈观澜根本就不是旁人口中荒唐无状的庸人,他一直有自己的盘算,之前的醉心书画也好,现在的沉迷女色也罢,都是他的伪装。
而现在他执意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甚至闹到皇上那里,把迟莺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上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断了迟莺进宫的路。
毕竟做了他文宣王的心上人,又如何进宫?
今日一事,他沈观澜既借着沈听潮的手坐实了自己的荒唐之名,又断了她迟莺的进宫路,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顶着沈观澜的视线,迟莺轻声道:“若是王爷还想要蕊姬进宫,方才就不会把蕊姬唤作莺儿,如果蕊姬猜的不错,很快王爷就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是本应嫁给陈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