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芷韵居第二日早上,沈啸威又来陪着迟莺用早膳。
他好似抱着迟莺成了习惯,用膳的时候,也不管殿内伺候的婢女,还是直接把迟莺抱在了腿上。
迟莺也很是配合,依旧做出那幅含羞带怯的模样。
用完早膳,沈啸威就离开了。
而迟莺也趁着空闲时间,认了认自己宫里的下人,勉强算是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
从兰蓉口中,迟莺得知了霖芷宫主殿之前住的便是慕婕妤,慕婕妤死后,便空置了下来,至于西殿,则一直没有住人,也就是说整个霖芷宫现在就只有迟莺一个主子。
这对于迟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或许是因为沈啸威昨日严惩兰美人的缘故,搬到芷韵居的第一日,迟莺过的格外的平静,一直到了夜里,也没有别的嫔妃来芷韵居。
夜里用过了晚膳,从德玉口中得到沈啸威去了熏嫔的宫里时,迟莺又习惯性的露出了个柔弱委屈的表情,随即就支走了下人,准备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现在靠着腿伤避免了侍寝,也避免了同宫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这就意味着她暂时没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窗户外面,只有
树影缓慢的摇曳着,迟莺就坐在窗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起许微,一会想到沈观澜,一会又想起还在文宣王府的许嬷嬷。
忽的,她好似听到了有力的脚步声,那声音并不像宫女太监,反而像是经年习武之人。
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迟莺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支金钗藏进袖子里。
轻微的声响之后,门开了,迟莺能感觉到,来人正在朝着她靠近,渐渐的,她在镜子里已经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对方穿着云白色的衣服,也不蒙面,整个人就好像山间初霁的新雪,带着些微的冷意,尽是看一眼,就无端让人升起几分距离感。
随着他走过来,迟莺还可以闻到有些浅淡的墨香,手里的金钗被她轻轻的放下,她看着来人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迟莺真的没想到,沈观澜这么晚竟会来自己这里,她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未散去的警惕。
擅自进宫,违背了沈观澜的命令,这还是迟莺进宫后第一次和沈观澜私下见面,她自是不安。
看着她明明惊惧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沈观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说:“娘娘胆大包天,竟也会怕本王吗?”
他叫她娘娘,这个称呼咬的有些重,让迟莺的心都跟着一颤,迟莺又开始心虚,她轻轻移开了脸,不去看沈观澜晦暗不明的神色,嘴上却道:“王爷,当初您把我带回王府,对我照顾颇多,我也只是想早点替您报仇。”
她语调算得上诚恳,沈观澜却嗤笑了一声,这女人啊,还真是喜欢哄人,在王府的时候,她总对他百般避讳,一点不把他的心意当回事,他可不信她只是为了替自己报仇。
沈观澜并没说什么,他拉了个杌子,在迟莺旁边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小瓶药,又拿过了迟莺受伤的那只手,解开绷带,重新给她涂上了新得药膏。
上药的时候,他的视线在她伤口上有短暂的停留,片刻之后,他道:“娘娘既想以色侍人,又为何狠心伤了自己?莫不是后悔了?”
迟莺还是分辨不出沈观澜的目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却也知道谎言瞒不过沈观澜的眼睛,她只是平静道:“没有后悔,只是需要适应一下。”
沈观澜不说话,抬起她的腿放在了自己腿上,就要掀起她的裙摆,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迟莺忙按住了他的手道:“王爷,还
是我自己来吧。”
沈观澜还是不理她,态度却格外的坚决,直接掀开了她的裙子,又像刚才一样,缓慢的解开了她腿上的绷带,看着那比手上还狰狞可怖的伤口,他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上药的动作也重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迟莺不受控制的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她就对上了沈观澜含笑的眼睛,沈观澜道:“抱歉,看娘娘如此心狠,本王还以为娘娘不怕疼呢。”
“你能不能别叫我娘娘。”沈观澜态度很奇怪,说话的时候,也总有些意有所指的感觉,迟莺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可不会觉得,沈观澜真的把她当做娘娘。
“那您说本王现在该唤您什么?母妃?”沈观澜微微的抬了抬头,恶劣的吐出了另一个称呼,迟莺被吓了一跳,险些直接一脚将他踢出去。
沈观澜还是那幅白衣如雪的清俊模样,无论说出来的话有多么恶劣,他的表情都看不出变化,迟莺咬了咬唇,索性不说话了。
从当初在王府里的时候,她就知道沈观澜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既然对方迟迟不说自己的意图,那她就等着好了,反正沈观澜深夜跑到她这里不可能只
是为了上药这样的小事。
伤口重新被包扎好,裙摆也被放了下来,迟莺缓慢的收回自己的腿,却被沈观澜按住了脚踝,沈观澜道:“我现在暂住辰阳殿,你若有事可以让阿柔去那里找我,莫要再做这些蠢事了。”
从沈观澜的话里,迟莺还能听到明显的关心之意,这让她又开始心虚。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有许微的真心,对于别人流露出来的真情,她总是会心虚。
见迟莺并不说话,沈观澜自嘲的笑了笑。
这女人自作主张,自己耍手段留在了父皇的身边,到了这一步,他们两个就应该不再有什么关系,沈观澜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偏偏听到她受伤的消息,他还是控制不住跑了过来,这让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且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何至于因为她把自己变得如此狼狈可笑?
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克制又是另一回事,沈观澜视线看向了迟莺的眼睛,少女那双总是含着媚的桃花眼依旧被刻意修饰过,看起来一幅柔柔弱弱的模样,却让沈观澜无端的有些心烦。
好像也只有在父皇面前,她才如此的费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