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染了许嬷嬷的衣衫。
许嬷嬷跪在迟莺的床边,连头都不敢抬,她声音颤抖的道:“小姐息怒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小姐喜欢许微,也知道许微不打算和小姐在一起,她动摇不了小姐,更动摇不了许微。
但这本是这两人之间的博弈,许嬷嬷不知道为何受牵连的却是自己。
“是呀,你当然不知道,便是他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告诉你,毕竟你是那样愚蠢。”迟莺自言自语着,声音里满满都是嘲讽,倒是让人分不清,她嘲讽的是许嬷嬷还是她自己。
被骂了一句,许嬷嬷也不敢说什么,只会低着头。
她这卑微胆小的样子,让迟莺瞬间没了什么心思,但她的眼睛里依旧被愤怒充斥着,所以如果不是自己今日恰巧误打误撞,又一次闯下了祸事,那么便只会浑然不知的被沈啸威借出冷宫了。
好一个许微,他可真是大方。
迟莺毫不怀疑许微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这个人的喜欢总让她心情极差。
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在过分的恼怒之下,身上的疼痛甚至影响不了迟莺了。
周围格外的安静
,许嬷嬷甚至把呼吸都放的格外的轻,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小姐恼怒。
阿柔也不敢贸然说话,这些时日下来,她如何不知道蕊姬姐姐对许微的情意?她更知道蕊姬姐姐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柔弱女子,她对许微总是有势在必得的信念,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阿柔也不敢说话触迟莺霉头。
没有人愿意被心爱之人推向别人,更遑论是占有欲强到极点的蕊姬姐姐。
“算了,我饿了,嬷嬷去给我弄些吃的吧。”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暗了,久到阿柔觉得自己的站姿都僵硬了,迟莺才又看向了许嬷嬷。
许嬷嬷如释重负一般,慌乱的点着头朝着外面跑去,只是爬起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跪的麻木了,险些跌倒。
直到许嬷嬷又出去之后,迟莺才又轻声道:“阿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不,蕊姬姐姐,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子,你漂亮聪明大胆,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阿柔回答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本就是她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就算有时候她会因为迟莺很辣的手段而恐
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从当时在王府迟莺给她报仇的那刻起,他就一直把迟莺当做自己的榜样了。
阿柔觉得,像蕊姬姐姐这样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都很轻易的就可以拜倒在她的裙下,比如当时让她心生畏惧,冷如寒冰的程侍卫,又或者王爷,甚至是陛下。
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得不到蕊姬姐姐的心,阿柔同样不明白,明明那个许微得到了一切,他为何舍得把蕊姬姐姐推出去。
明明蕊姬姐姐亲口说过,不在意他身体的残缺。
“是吗?可他好像不是这样认为的。”迟莺缓缓地说着,她声音哑哑的,能听出来明显的失落。
“谁?”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迟莺猛的抬起了头,就看到了推门走进来的沈啸威。
沈啸威的背后还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是这冷宫的屋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容不下那么多的人,到最后进来的也就只有沈啸威,陈福,以及许微。
“陛…陛下!”迟莺眼睛瞪大,很快那双眼睛就开始湿润了,她好像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轻声唤过一声之后,她便慌乱的想要爬起来行礼,只是简简单
单的一个小动作,就牵动了她身上的伤,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啸威见状,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扶住了迟莺,他坐在了迟莺的床边,轻声道:“身上有伤,便不用在意那些虚礼了,蕊儿,朕此次来是想问问你,今日的事到底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一刻沈啸威的语气十分的温和,一点儿也不像今天下午那样冷漠的态度。
他是提出了质疑,但是却又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答案,又或者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现在问这样一个问题,就好像是在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迟莺还维持着一个趴在床上的姿势,她强撑着抬起眼去看沈啸威的表情。
沈啸威的神色还算平静,至少在他的目光里,迟莺看不出多少伤怀之色,果然如自己料想的那样,沈啸威根本就不希望秦云雨的这个孩子到来。
可以说,今日发生的事其实算是解了沈啸威的心头大患。
“妾今日本是在院子里种花的,是秦贵嫔突然到了这里,妾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来了之后便对着妾大动手脚,就是她伸手扯妾头发的时候,不知怎么便摔倒了。”
“陛下,你
相信妾,妾真的没有对秦贵嫔不敬,也没有推搡贵嫔娘娘,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站稳。”
迟莺一边说话,一边抽泣,她的手又像之前那样习惯性的想去抓沈啸威的衣袖,但是目光一转,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很自觉的就收回了手。
她现在只是一个罪妃罢了,怎么敢碰高高在上的陛下?
沈啸威一直安静地听着迟莺的话,他也没有错过迟莺的小动作。
在迟莺的脸上确实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而且那巴掌印的附近还沾着尘土。
她没有撒谎,她真的在种花,那些泥土就是证据。
视线微微下移,沈啸威又看向了她身上还穿着的宫女装。
她现在真的很落魄。
但沈啸威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怨气,这间破旧的屋子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窗台上放着并不精致的破瓶子,瓶子里还插着几朵颤颤巍巍的白花。
她和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她没有歇斯底里,反而顺其自然,把这里也变得雅致干净,就好像一个家。
沈啸威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升起了几分温和,他更加相信这样一个温和的女子,会做出残害未出生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