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潮说的这些和当初沈灵毓指出来的那几个人差不多,只不过多出来了一个秦云雨。
对于迟莺来说,秦云雨这样一个人多不多都无所谓,毕竟她也不喜欢这个人。
不过让迟莺没有想到的是,这冷宫的上一个主人竟然是宁妃,他记得偏殿好像是有一个供台,但是上面却没放任何佛像,莫不是那儿便是之前宁妃吊死的地方?
“我知道了。”迟莺应了一声,见沈听潮的表情还有些暗沉,她也没有说别的。
倒是听到她的回应之后,沈听潮回过神来叮嘱道:“你日后能不能收敛一些,别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自己没心没肺不怕疼,可三皇兄他会担心。”
“我没有不怕疼,只是这样的办法更简单有效而已。”迟莺摆了摆手,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她不喜欢做那种算计之后等好久才看到成效的事,她喜欢简洁明了,哪怕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见和她说他说不通,沈听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又重新望向了那块玉佩道:“这块玉佩可是个重要的东西,当初我的母妃向父皇讨过,父皇护的死死的,没想到最后
却给了你,看来他对你确实胜过了其他人。”
“是吗?那可要好好利用,劳烦六殿下动动嘴,把这样的大消息散播给你的母后。”迟莺扬唇笑了笑,声音里尽是调侃。
沈听潮毫不怀疑她在开玩笑。
宫里的女人都各个小心翼翼,生怕惹上祸端,唯有她,巴不得这些祸端全都找到她这儿来。
当真疯狂的独树一帜,也不知道三皇兄怎么认识的这样一个疯子。
或许是想到了玉佩用处,迟莺再看这东西时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了,她重新把玉佩拿起来,妥贴地放在了自己的枕边。
听到她把秦雪烟称呼为自己的母后,沈听潮面上有些不喜,即使现在他确实应该这样叫。
心里不舒服,沈听潮倒也没有反驳什么,他道:“你先好好养伤吧,不要太激进,免得到时候麻烦找来了,平白送了命。”
这个女人太疯狂,对于她的各种行为,沈听潮实在是不想苟同。
“别忘了我们可是盟友,多盼我点好,还有就是你自作主张的好心我不需要,如今因为我的缘故,秦云雨刚失了孩子,她们姐妹二人正是恨我的时候,若是让她们知道陛下
把玉佩送给我,定会让她们失了理智,我呀,从来都不怕危险,要的便是她们主动来害我。”迟莺说。
这板子既然已经挨了,为什么不利用好呢?
反正现在她身在冷宫,行动困难,明显处于弱势,不管秦雪烟又或者秦云雨想用什么手段,她都有绝对的道理。
这样一个施展苦肉计的好环境,她可不能浪费。
“算了,听你的便是。”沈听潮没再坚持,他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从迟莺房间出来后,沈听潮正要离开冷宫,突然他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抬脚走向了偏殿。
他以为要看到一个蛛网丛生的破败环境,可是踏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儿被打扫的很干净,香案上还摆着花瓶,瓶里放着几朵摇曳的白花。
事实上没了上面那尊慈眉善目的菩萨,这儿已经算不上是个香案了,这个偏殿也和自己当初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沈听潮不由的又想起了那日的场景,三皇兄接他下学回来,看到女人挂在房梁之上,她的眼睛向外凸起,平常总是温和美丽的脸惨白可怖,他和三皇兄拼了命的想把她抱下来,想要把她唤醒,可是触及到的也只
有那冰凉的,没有温度的肌肤。
他歇斯底里的哭喊,疯子一样冲出冷宫想要报仇,是三皇兄拉住了他的手,要他收敛情绪,要他别吓到灵毓。
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那日三皇兄平静的脸,三皇兄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一切,所以他让灵毓出宫去玩,所以他亲自接他下学。
他不知道三皇兄为什么可以那样平静,他也永远无法像三皇兄那样平静。
他抬起眼来的时候,只那慈眉善目的菩萨还对着他微笑。
这菩萨呀,她俯瞰众生,满目慈悲,为何却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那样好的女子枉死?
她承受了她那么多的香火与虔诚,为何不能伸手护她一次?
于是他疯了一样,拿起砖头砸碎了那尊菩萨。
他还记得那时候三皇兄便跪在宁妃的尸体前,看着他如此的大逆不道一言不发。
那时候年少,只知道怨天尤人,直到后来长大一些,他才渐渐明白了,宁妃的死也有他自己在推波助澜。
于是他无颜面见三皇兄,他渐渐疏远灵毓,流月宫的一场火,他将自己送到了沈凌霜的面前,彻底和他们划开了界限。
那时候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
儿,觉得不帮娘娘报仇,便再也无法面对三皇兄,他总觉得自己把心事藏得很好,殊不知所有的他算计全在三皇兄的掌握之中,这几年,旁人都说他如日中天,多智近妖,事实上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少不了三皇兄背后扶持。
往事在心里快速的掠过,沈听潮缓缓的在香案前跪了下来,他的脸却不是朝着原本放着菩萨的地方,而是朝着门口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目光向上望去,看向了那空荡荡的房梁。
很快了,很快那些人都要死。
他会好好的赎罪,权势地位,又或者女人,这世上所有好的东西,他最终都会捧到三皇兄面前,为他过去的无知赎罪。
这座皇宫容不下善良的人,那便颠覆了好了。
从怀里取出面具戴上,遮住了半张脸,沈听潮这才从地上爬起,朝着冷宫外面走去,才刚踏出门,他脚步突然顿住,目光望向了从正前方走来的人。
“沈听潮,你为何会在这里?”对方也看到了他,三步并做两步的朝他跑了过来,先是围着他转了一圈,随即厉声道,“怎么?你是来给秦贵嫔报丧子之仇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