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珩端着茶盏,指腹摩挲着茶盏边沿,冷笑一声。
就说这个女人惯会演的,花三文铜钱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语气和表情。
“督主,是吗?”沈云舒又问了一句,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顾知珩喉结滚了滚,这个女人昨日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喊他哥哥,让他把持不住。
今日又来这一招!
以为他就吃这套吗?
“自然。”顾知珩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砚台送你可以,但若是给了别人……”
“这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媳又转送给了我孙子的。”苏老夫人连忙对沈云舒做了个眼神示意。
顾知珩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老夫人这眼睛若是不好使,不如摘了?”
苏老夫人顿时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眼睛也不眨了。
顾知珩又看向沈云舒,一言不发就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
沈云舒眨眨眼:“我不敢瞒着督主,这是送枫哥儿的。”
“买或者是不买?”顾知珩又问道。
六千两啊这可是,苏老夫人光是这么想着连呼吸都疼,她一咬牙:“督主英明,这砚台我们还是不要了。枫哥儿,把砚台给督主送回
去。”
苏子枫端起那方砚台,朝着顾知珩走去。
谁知道走到半路,他突然膝盖发软人直直地朝前摔去,手里的砚台飞了出去。
清脆的碎瓷片声响起,这砚台直接摔成了好几个碎片。
苏子枫整个人都吓坏了,苏老夫人也是目瞪口呆。
沈云舒故作惊讶:“呀,枫哥儿你怎么又摔了呢?前儿个夜里眼神不好摔着了,今日怎得又摔了呢?把自己摔得脑袋出血,现在这一摔,六千两没了。”
苏子枫脸苍白一片。
顾知珩起身:“如今不买,也得买了。”
苏老夫人扬手想要打苏子枫,可看到这张小脸又下不去手,她捶打着胸口:“六千两啊,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老二家的,你去向督主求情求情。”
还没等沈云舒开口,很有眼力见的凌霄就又一次拔剑出鞘了:“我这剑也不知道割了多少人的脖子,今日莫非要割个老婆子的脖子?这人太老也不知道割不割得动。”
苏老夫人直接腿软贴着凳子就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惊恐的摇头。
这天杀的阎王爷,怎么就招惹上了啊。
沈云舒低垂着头做出害怕的样子,但其实唇角上扬笑意都要忍
不住了。
“给银子还是给命?”凌霄又问了一句,拿着剑朝着苏老夫人走去。
苏子枫也吓得跪在地上,缩在老夫人身边。
“银子,给银子!”苏老夫人连忙道,“李嬷嬷,你去账房支六千两银票过来。”
李嬷嬷应下,低着头快步离去,不消片刻就拿着银票回来了。
顾知珩把银票塞回袖筒里,径直大步离开。
他这一走,苏老夫人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因为气血翻涌的太厉害,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喜儿,快去请大夫,我去送送督主。”话落,沈云舒就径直追着顾知珩去了。
本以为按照顾知珩的长腿,怕是走出老远了,可没想到才走出万青院就看到了那一抹挺拔的身影。
“用的顺手吗?”顾知珩对追上来的沈云舒道。
“什么顺手吗?”沈云舒装傻。
就知道,这女人不仅戏演的好,过河拆桥的本事也是好的很。
“今日督主赚了六千两,难道不分点赃吗?”
“三文铜钱换了六千两银子,确实挺会做生意的。”顾知珩看着身边的人,唇角微扬眉眼柔和,让老夫人吃瘪比收到礼物还高兴?
他好像找到哄她高兴的法子了
。
“苏夫人,我们督主还没吃饭就巴巴得赶过来了,不如请督主吃个饭?”凌霄连忙道。
顾知珩丢了个眼神过去。
嗯,就你能说,你能说就多说点。
凌霄都这么说了,沈云舒不清倒是不好了,她想了想道:“山珍海味督主怕是都吃够了,不如我带你去吃点别的美味?”
顾知珩没说话,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要是不好吃你自己看着办。
除了侯府凌霄已经不见踪迹了,沈云舒带着顾知珩走到离侯府两条巷子外的馄饨铺,她道:“这铺子的阿婆馄饨做的可好吃了。”
摊主是位老妇,见着沈云舒慈爱一笑:“夫人可还是想吃馄饨?”
“阿婆,来一碗馄饨就行。”沈云舒随意寻了个凳子坐下,见顾知珩也在旁边坐下,半点没有嫌弃这凳子桌子有些油腻的样子。
“督主今日很忙吗?怎得到这时候了还没吃饭?”
“混口饭,能容易?”顾知珩端坐在椅子上,即使是坐在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地方,他也犹如那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
很快两碗馄饨就端了上来,顾知珩拿起筷子将馄饨上的葱花挑开,这才大开口的吃起来。
沈
云舒坐在他面对单手托腮地看着他。她忽然在想,若是别人知道他不是真太监,这怕是想嫁他的人都要踩踏了督主府的门槛吧。
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长得无可挑剔。她甚至看着看着,就不由想到别处去了,他的胸膛、腰腹,透过那官服,她都可以想象出那结实的曲线。
愣是又把自己给想脸红了。
顾知珩很快就把馄饨吃完,掀了掀眼帘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道:“好看吗?”
沈云舒倏然收回思绪,神情有些慌乱却又故作镇定:“这馄饨好看。”
顾知珩看破不说破:“铺子的事想好了?”
“想好了,我打算做成衣铺子和被褥生意,也会卖些首饰。”
“京城不缺这些铺子。”
“我自然知道,京城缺什么铺子?都不缺。”沈云舒语气笃定,神色自信,“所以要比别人做的又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