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的人微微动了动。
宁景瑞眼神轻闪。
当即收敛了眼里的怨恨,走到床边蹲下,声音很轻,“父亲,是我。”
宁远转了下头,看向宁景瑞。
他身上本就已结痂的伤口如今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坑坑洼洼,疤痕交错。
根本不是完整的皮肤。
而上次被宋芷恼怒之下抓破的皮肤,如今也已开始结痂愈合。
宋芷的情况每日都在变差。
但宁远的状况却是每日都在变好。
他睁开眼,看着宁景瑞,眼里闪过一抹欣慰,“好儿子。”
对此,宁景瑞很有些不屑。
好儿子?
若宁远当真觉得他好,为何不将秘密告诉他?
但他垂着眼,没叫宁远看出他眼里的想法。
好一会儿,他调整好了情绪,才抬眸看向宁远,眼带哀伤,低声说:“父亲,孩儿可能……护不住您了。”
宁远心里一惊,忙问:“出了何事?”
宁景瑞轻声说:“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她已求了恭亲王妃,与父亲您同生共死。”
宁远眼皮一跳,眼里闪过怨恨。
宋芷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宁景瑞继续说:“恭亲王妃已经允诺了母亲此事……”
“贱妇!”宁远忍不住怒斥出声。
能活着谁想死?
宁景瑞只当没有听见,继续说:“我虽为恭亲王效力,可王爷不愿为此惹王妃生气……”
“父亲,孩儿不孝,怕是……”
宁景瑞低下头,跪在宁远面前,语气里全是自责。
宁远表情变幻不定,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宋芷那贱妇是当真想要他死!
竟都与恭亲王妃说过此事,恭亲王妃还同意了。
不,他决不能死。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要见
她,让我见她。”宁远出声,语气里全是不甘。
他相信只要他见到了宋芷,就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
宁景瑞双拳微微握紧,心中对宁远的要求嗤之以鼻,但面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一脸的为难与歉疚,“这……父亲,孩儿怕是……”
宁景瑞低垂着眼。
所以没瞧见宁远看着他的眼神:防备又警惕。
这些时日,他装作不记得那日命悬一线时听到宁景瑞问的所谓“秘密”一事。
实际上,他都记得。
只是他如今人在屋檐下,不敢得罪宁景瑞。
想到这,宁远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们原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却互相防备,互相算计。
可要他就这样说出最后的底牌,他心里却又有些不甘愿。
宁景瑞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心凉。
若他说了,宁景瑞觉得他没了利用价值,反而让恭亲王妃要了他的命也未可知。
想到这,他直接怪起了宁景瑞。
可不是他不想说。
是宁景瑞太不孝顺,让他不敢说。
父子俩互相试探,都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宁远的沉默谁让宁景瑞的心里更加生气。
可他为了保住宁远的命已经付出了太多东西,若现在就舍弃……
他从前的付出就都打了水漂。
宁景瑞足足等了好一会儿,却见床上的宁远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心里无疑更气。
既然如此,那宁远可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父亲?”
宁景瑞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
闭着眼睛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已经熟睡。
宁景瑞这才站直身体,动作缓慢小心的出了门。
门外守着的人自然是宁景瑞的心
腹。
他给了心腹一个眼神,道:“给他吃点苦头。”
宁景瑞声音淡漠,丝毫没有顾念亲情的意思。
只有吃了苦,父亲才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
晏江流说要回来晚些,果真不是在说假话。
他回来时天已黑了。
晏江流进屋时动作很轻,原本是不想打扰宋芙的休息。
但宋芙根本就没睡。
“夫君。”
宋芙起身迎上前去。
春柳已然接过晏江流身上的披风,而后退了出去,守在外头。
晏江流的眉宇里难掩疲惫,可在看到宋芙时,还是展开一个笑。
“阿芙,怎么还没休息?”
他走到宋芙身边,伸手自然的拥住她。
宋芙安静的任由晏江流抱了她一会儿。
才道:“在等你。”
她牵着晏江流的手,朝着桌边走去。
此刻春柳已经又带着小侍女鱼贯而入,摆满了一桌子的吃食。
晏江流只看一眼,便知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显然是宋芙特意交代了厨房。
晏江流心中一热,自是十分感动。
人人都说,他待宋芙好,身边只有她一个正妻,再无通房妾室。
可那些人不晓得,他的阿芙待他有多好。
况且他的阿芙身边也从来只他一个。
他心里在意阿芙,尚且不愿意她身边有第二个男子。
以己推人,阿芙必也不会希望他身边还有第二个女子。
感情之事,本就是相互的。
“还真饿了。”晏江流很是捧场,他这话倒也没瞎说。
今日事情颇多,处理起来难免忙碌,连晚膳也没吃几口。
此刻再看着他喜欢的菜,嗅到这样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