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的回忆,你以为你忘记了,心里早就放下了,但其实并没有。
那些记忆会潜藏在你的意识深处,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因为哪些事情,突然从就脑海里蹦出来。
姜怡发疯似的,忽略过往行人异样的目光,在黑暗中狂奔。
她一口气跑到了酒店楼下,买了一瓶酒,将自己锁在酒店的房间里,仰头,把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感觉充斥着味蕾,眼睛被辣的掉下眼泪,但姜怡并未松口。
她含、住酒瓶,就像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一口气把酒给喝的精光。
赤着脚走上、床,姜怡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希望用熟睡来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要不是因为太晚了,没有回榕城的车,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可惜,熟睡的愿望,并未如愿。
一整晚,断断续续的梦侵扰着她。
梦里,姜怡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难受到缓不过气来,似乎随时都要窒息。
重点是,只要她一用力呼吸,鼻息间全都是刺鼻的黑烟味道。
她想要睁开眼,可是入目是一片火光,隐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她从学校拿完中考成绩回来,原本想和母亲林初分享自己考上重点高中的喜悦。
谁料,回家看到的只是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和被洗劫一空的房间各个抽屉。
母亲林初带走了父亲留下的最后十多万,拿着护照出了国,留下姜怡一个人面对来讨债的债主。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一群中年男人逼到墙角,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爸妈不要脸,竟然玩卷钱跑路这一套。
姜怡被骂的有些崩溃,捂着耳朵说:“钱我会还给你们的。”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这句话,显然没有人信,当晚那群愤怒的债主们,直接放火烧了屋子。
姜怡被浓烟呛醒,在浓烟中艰难的寻找出路逃生……这段回忆,是姜怡人生的至暗时刻,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所以这些年,她有意避开清城,有意忘掉和过去相关的一切。
可是她没想到,今晚这一切会在脑海中卷土重来,让她重新回忆起来。
姜怡从梦境中被惊醒,后背全都是一层冷汗,就连身下的洁白传单,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巨大的难过,潮水一样,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睁开眼。
酒店的里静悄悄,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她麻木的翻身起了床,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的感觉。
孤独感,将她整个人侵蚀。
这样失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姜怡坐进了回榕城的大巴车上。
她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将脑袋靠在玻璃上,心里想着:只要离开了清城就好了。
这个地方,她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
因为距离大巴开车还有一点儿时间,姜怡下车,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
她握住瓶盖,用力拧开,将矿泉水放在唇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那瓶酒太烈,她直接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矿泉水。
姜怡朝垃圾桶走过去,顺手将矿泉水瓶子,扔了进去。
因为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姜怡并没有发现在瓶子被扔进去的那一瞬间,一名拾荒者走了过来。
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牛仔外套,外套看上去有些脏,比他的身形大了好几个号,款式也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大叔会买的。
他弯腰将手伸进垃圾桶,将姜怡刚刚扔进去的矿泉水瓶捡了出来,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麻布袋子里。
为了防止有什么遗漏,他用手在垃圾桶里又翻了翻,最后又捞出来两个易拉罐。
大巴车终于开了,姜怡将额头贴着窗户,轻轻地合上眼睛。
然后,又猛地一下子睁开。
她愣了两秒,忽然扭头朝着窗外看去。
车站里,除了来来往往、提着大包小包赶路的行人,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刚刚某一个瞬间,姜怡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父亲长相很相似的男人?
确定是自己眼花,姜怡才又重新将脑袋倚靠在玻璃上。
父亲最后的失踪地点,是在榕城。
而这里是清城,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不可能没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姜怡早就托人锁定了父亲姜岱的行程,只要他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她就会收到通知。
姜怡回到榕城后,先去商场买了个新手机。
刚插上卡,陈雯的电话进来。
“怡怡,昨晚你电话怎么打不通?我都急死了知不知道!”
姜怡将在清城发生的事情,和陈雯说了个大概,陈雯听完后,顺了顺自己心口。
“你没事儿就好,我还以为你在清城遇到了什么意外,要是今天再联系不上,我都准备联系叔叔阿姨报警了!不过,苏珊这条路走不通怎么办?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昨天姜怡已经和苏珊撕破了脸,想要让苏珊松口,显然不太可能。
姜怡揉了下额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挂断电话,姜怡手机上突然收到了霍燃发过来的一串号码。
姜怡回复:“?”
霍燃:“就是这个人,指使苏珊陷害你,不过我试过了,号码打不通,大概是设置了什么东西。”
姜怡一怔,没想到霍燃会暗中帮她。
她握着手机,回复了个:“谢谢。”
霍燃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姜怡,我是冲你这句谢谢,才帮你的吗?你和我这么生疏,我是会伤心的。”
姜怡抿了下嘴唇,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说道:“那我请你吃饭。”
霍燃:“好,出来吧,我就在你家楼下。”
姜怡,“……可我刚从楼下上来,怎么没看到你?”
姜怡立即走到窗户,往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