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某些事情,就比如宁黛兮直到现在才想起自己是在泡澡,泡澡当然是不穿衣服的,所以她就被林止陌看光光了。
其实看光光也没什么,毕竟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可是她迟钝地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而且安灵熏还在旁边看热闹。
太尴尬,太丢人了!
宁黛兮在浴桶里躲无可躲,又因为肚子太大而无法弯腰,恨不得抓瞎林止陌那双贼眼。
可是她却忽然呆了一下,因为她发现林止陌收起了那副猪哥嘴脸,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神清澈明净,只有温柔和思念。
林止陌搬了个凳子,坐到宁黛兮身后,又从安灵熏手中接过毛巾,开始给宁黛兮轻轻揉搓起了身子。
“你看,我昨日才回的京城,今日一下早朝就立刻赶来看你们,就是生怕你想我。”
宁黛兮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伙刚才那副样子明显是故意的,因为自己只顾得尴尬和害羞,忘了哭了。
“呸!谁想你了……”她言不由衷的嘀咕了一声。
安灵熏在旁抿嘴轻笑道:“这事儿我证明,姐姐几乎天天都说不想陛下。”
天天都说不想,那不就是想得厉害?
林止陌哈的笑了出来,宁黛兮顿时又脸红了,扭头瞪了一眼安灵熏。
以前总觉得她胆小害羞好欺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安灵熏?!
林止陌笑着安抚住她,说道:“想就想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就大大方方的。”
宁黛兮还是嘴硬道:“那是你脸皮厚,谁家好人总喜欢看人家洗澡的……”
林止陌道:“我正值青壮,三观又正常,既不喝酒也不赌钱,就爱看看胸看看腿怎么啦?而且我家小黛黛这么大……啊不是,这么好看,还不兴让我多看看?”
“你……”
宁黛兮又好气又好笑,还隐约有种甜丝丝的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回怼他才好了。
林止陌的手继续温柔地在她雪白细腻的背上轻轻擦拭着,却忽然语气一变,说道:“我知道你父亲的藏身之处了。”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温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宁黛兮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
安灵熏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站起身来说道:“水快凉了,我去让人烧水准备来续上。”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去,却被林止陌一把拉住,笑道:“不必走,这又不是什么军国机密,只是小黛黛的家事。”
“嗯?”宁黛兮一怔,回头看向了他。
林止陌先拉着安灵熏继续坐回椅子上,接着说道:“自那件事之后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虽然从不说起,但心中还是想念着你的父亲和弟弟的,对么?”
他的语气很平静,很正常,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宁黛兮垂下头去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止陌所谓的“那件事”自然就是指她父亲造反一事,从古到今谋逆都是滔天大罪,而自己又是反贼之女,但他偏偏放过了自己,还给自己贴心的准备了这么一个栖身之处。
宁黛兮也是从小饱读诗书的,如此做法就是寻常人家都几乎很难见到,别说是帝王之家了。
所以她一直觉得宁家造反是无法洗净的罪孽,可皇帝对自己却那么好,说到底是宁家对不住皇帝,是自己亏欠了皇帝。
到了现在她已经知道,宁嵩其实一直将她当做晋身的筹码和道具,亲情或许有,但也不会太多,要不然当初他们逃离京城时也不会就这样把自己丢弃在了皇宫内。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血浓于水不只是一个词那么简单,是真实存在的。
这几个月里她不知道多少次梦见了父亲蓬头垢面狼狈奔逃的场景,亦或是弟弟宁白被官兵捕获后五花大绑满身血污的样子,她一次次从梦中哭醒,却根本无法对旁人言说,哪怕是林止陌都不行。
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已经这么久了,宁黛兮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却又根本不敢找人打听。
但现在皇帝忽然告诉她,知道父亲的下落了。
“我该怎么回答,应该是想,还是不想?”
宁黛兮的心里很难受,这种残忍的思念之情深埋在心里,可是她不想欺骗皇帝,但要是不骗……
林止陌却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那是你爹,想他不丢人。”
至少你和他或许还有能再见到的一天,而我和我的父母却再也见不到了……
这是林止陌没有说出口的话。
宁黛兮的情绪终于再次崩溃,眼泪滚滚而下,哽咽着点头道:“我……想了。”
林止陌佯作不快的说道:“果然还是爹更重要,你想他都不想我是吧?”
“啊?我……我没有……”宁黛兮一边在哭着一边慌乱的解释。
一只温柔的大手伸过来给她擦拭泪水,口中却严厉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让你安心,再哭我可就不说了。”
宁黛兮吓了一跳,又同时甜蜜了一下,赶紧强行忍住眼泪,乖乖看着他。
“你爹和你弟弟现在在草原之北一座小城之中,听说很安全,他现在过得也很惬意……哦,那里属于大月氏腹地,我现在暂时还动不了他,也不会妄动大军前去缉拿。”
林止陌的这句话让宁黛兮的心中彻底放松了下来,但同时对林止陌的愧疚之意更甚了。
“等我给他生了孩子,以后就好好服侍他,这一辈子都服侍他,绝不辜负他对我的好……”
宁黛兮在心中默默说着。
“好了,正事说完,给你们说说我这次南下的故事吧。”
林止陌再次转换话题,开始讲起了福建之行发生的各种趣事。
遭遇海盗,灭四大世家,驱赶佛朗基人,首次大规模海战,还有大武首个海贸集散港口泉州湾的打造。
每件事从林止陌的口中说出来,都被他经过了恰当的艺术加工,听得安宁二人心旌摇荡脑补着各种画面,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