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是一只毫无锋芒的小白兔,可她那张可爱的三瓣唇下,却藏着一口锋利的獠牙。
戚白荟想到这里不由自主闭了闭眼。
那家伙不大可能看不透阿伊莎的真面目,但或许他觉得这里是大武京城,是他的地盘,不必如此顾忌,又或许……他被色心迷惑了。
所以,你不动手,那就我来查个清楚。
戚白荟想过要不要告诉林止陌,但是这些日子她亲眼看着那家伙忙成什么样,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他。
区区一个胡人公主而已。
“毕竟,你叫我师父。”
戚白荟喃喃轻语。
……
镇海城,城主府中。
萨斡儿轻手轻脚推开书房的门,在门口站了片刻,迟疑着不敢进去,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放轻了。
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似是还带着几分森森鬼气。
“呼……”萨斡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摸着墙来到书桌旁,点起蜡烛。
火光亮起,屋内重现了光明,萨斡儿视线一转,看向床边坐着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清瘦到几近干枯的老人,须发花白,双眼无神,口唇干裂。
他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就像荒漠之中捡回来的一段干枯的朽木,浑身上下看不到半点生机。
萨斡儿沉默片刻,艰难开口:“老爷,你该歇息了。”
老者眼神没有半点变化,视线还是落在窗外那黑沉沉的夜色中。
如果林止陌在这里,一定会惊呆并且颠覆他的常识。
人,原来真的会在短短时间内忽然苍老,甚至现出死气。
因为这个老者不是别人,竟然是宁嵩,在一个月前还依然是满头乌发精神矍铄的宁嵩。
今天的镇海城上空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似是快要下雪了,所以哪怕窗子未曾关闭,在没有点起烛火之时,屋内还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光线的。
萨斡儿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只能咽了口唾沫,再次开口。
“老爷,时候不早了,你……”
宁嵩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像是被火烤干的布帛,暗哑枯涩。
“白儿找到了?”
萨斡儿闭嘴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几天前,贪狼送来了一个包袱。
萨斡儿还记得,当时宁嵩打开包袱,看到里边的一件衣物以及一把匕首时,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变得有多骇人,有多恐怖。
那可是老爷,是可延部无比尊崇的相父,从来都是八风不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
但当他看到那把匕首时,萨斡儿清晰看到老爷的手在抖,一双深色的眼眸忽然在扩散放大,接着像是溺水之人终究没能等到救援时,那濒死前的最后一下挣扎。
他的手中死死抓着那把匕首,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一下子晕倒在地。
那一次,老爷晕倒了将近半天功夫,等再次醒来时他就变得沉默,在没有让他搀扶的情况下独自坐到了窗边,眼睛死死看着窗外,像是在等待着谁。
萨斡儿知道他在等谁,当然就是等着自己的儿子,宁白少爷。
可是他也知道,这把匕首就是老爷给少爷防身的,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现在却和那件破烂的衣衫一起出现在了老爷面前,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衣服和匕首是有人在一个土丘边的草地中发现的,上边还沾染着深色的血迹,早已干结。
人去了哪里,不知道,但是萨斡儿知道,那地方的附近有狼,数量不少的草原狼。
一切仿佛已经有了结果,宁白没了,在查干嘎图之败时逃走,却最终因为茫茫草原的广袤地形迷路了,最终落入了狼口。
萨斡儿劝过,安慰过,但是宁嵩不信。
好不容易夺来的情报组织贪狼,在这些天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宁白。
可是已经好些天过去了,宁嵩天天都在窗边等候着,却始终没能等来他想要的好消息。
萨斡儿很头疼,他知道这样下去的话老爷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天,毕竟……他亲眼看着老爷从原本的风度翩翩一下子变成了风烛残年。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人也活不了多久的。
他又小心的看了眼宁嵩,那双眼睛空洞麻木,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死人。
宁嵩没有在意萨斡儿给不出答复,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是他还是坐着没动。
历时二十来年,从自己动了心思,到暗中铺设关系,积蓄实力,这过程中的艰难险阻无人可知。
他喜欢将旁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收拢能收拢的一切力量,就算有人对他不满,对他的行为示以敌意,甚至抗拒和阻挠,他也不在乎,甚至更兴奋。
因为一步一步,他将最终把这偌大的天下收入囊中。
他,宁嵩,将是未来的新一代国君,他的独子宁白会是他的接班人,是未来的太子。
这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梦,自从那个念头兴起至今,他已经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了。
可是忽然间,梦碎了,因为他的白儿没了。
萨斡儿纠结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劝,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又响起两声轻巧的敲门声。
笃笃……
接着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相父,我可以进来么?”
萨斡儿转头看去,愕然发现竟是巫风,这位如今草原上最英勇智慧的大汉。
宁白还是没动,仿佛没有听见,萨斡儿低着头悄悄走出了书房,在路过巫风身边时垂着的手做了个手势。
巫风走了进去,萨斡儿顺手将门带上,在即将关闭之时看见巫风走到宁嵩身边,蹲下,拉住宁嵩的手。
“相父,我打听到了宁白贤弟的消息,特意前来禀报。”
宁嵩的眼睛瞬间睁大,并且猛然间回头,死死盯着巫风,一双干枯如鸡爪的手掌也紧紧抓住了巫风的手,指甲抠入了他的手背。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