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荟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好。”
林止陌等了会,没见她接着说什么,好奇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戚白荟脸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明显是不开心的。
“师父,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戚白荟将手抽出,将林止陌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推离,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同样望着月亮。
不知怎么的,当林止陌说出不需要她保护的时候,她的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戚白荟从小就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从没体会过依赖的感觉。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守在林止陌就寝的地方之外,安安静静的坐着……当然,屋里不一定是安静的,但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久了,她已经习惯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很享受,享受这种被林止陌信任的感觉,似乎这种就应该是叫做依赖吧?
但是现在林止陌忽然说不需要了,就好像是一个整天粘着自己的孩子忽然要离开自己了。
戚白荟莫名的很烦躁。
林止陌怔了怔,也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他挪动屁股坐到戚白荟身边,用肩膀碰了碰,问道:“师父,不高兴?”
戚白荟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林止陌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眼珠一转,说道:“师父,别不高兴了,要不我给你唱个小曲听听?”
戚白荟瞥了他一眼:“又是捉泥鳅?”
“那不能,当然是新的。”
林止陌说来就来,开口唱道,“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哎呀我的小鸡子,变呀变了样……”
还没唱完,戚白荟就站起身来准备要走,林止陌急忙一把拉住她。
“好啦好啦,其实我真是心疼你,每天晚上风餐露饮的,现在你可以好好歇歇了。”
林止陌握着那柔软滑腻的柔荑,轻声道,“太平道没了,宁嵩逃了,我身边没有威胁了,从此以后就不用你保护了,但不代表我不需要你,只不过你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好不好?”
戚白荟看了看被他握着的手,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就继续陪着我啊,我做什么你就陪我做什么,只不过陪我的时间换成了白天……当然,晚上也欢迎,而且我很期待。”
林止陌说着说着就又不正经了起来。
戚白荟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着林止陌,说道:“我……想查出我的身世,找到我父母。”
林止陌愣了一下,看着戚白荟清澈的眼睛,心中微微一疼。
他知道戚白荟是被徐檀捡回来的孤儿,可自己好像从开始就习惯了这个设定,却忽略了戚白荟心中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懵懵懂懂活着,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将是一种残忍的孤独感,就连戚白荟这样的高手都不会例外,可是自己却偏偏忽略了。
啪的一声轻响,林止陌在戚白荟惊愕的眼神中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师父。”
他很诚恳的说道,“你放心,如今天下正渐渐平定,我会尽快让人去帮你探查,一定争取早日给你一个真相。”
戚白荟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伸出手轻抚上林止陌的脸颊,点了点头。
“嗯。”
林止陌想了想又问道:“师父,你有什么身份线索么?我记得你有块玉牌对不对?给我看看?”
戚白荟点点头,将衣领稍稍拉开了些,从中拎出一块晶莹的玉牌,月光的映照下依稀能看得见上边刻着些小小的字。
系着玉牌的红绳不长,戚白荟只能拎到离脖子不到半尺的距离,林止陌实在看不清,便凑头过去。
玉牌正面刻着一朵精致的小花,花有六瓣,刀工细腻,栩栩如生,似乎是丁香花的样子。
背面则是刻着一行小字——庚申年五月初二酉时。
林止陌握住玉牌,入手温润,暖暖的,那是戚白荟身上的温度,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线索,只是看着看着目光就歪了,落入了戚白荟的衣领之内。
高尔基说过:事业是栏杆,我们扶着它在深渊的边沿探索……
“看够了?”
耳边传来戚白荟的问话,林止陌这才醒悟,急忙咳嗽一声放开了手中玉牌。
“庚申年……原来师父你二十八岁啦?”
戚白荟不动声色的收回玉牌,放回胸前,忽然抬手给了林止陌一个爆栗,转身离开。
林止陌捂着脑袋抬起头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远处飘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你算错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嘀咕道:“干嘛这么在意年纪?小黛黛都没说什么,你……”
林止陌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下来。
宁黛兮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造反了,而且败逃了,留下了她独自一人在这里。
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愤怒?自责?悲伤?
但总归不是什么愉悦的情绪,因为宁嵩的造反也意味着宁黛兮从此以后不能再出现在公众眼前了。
林止陌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个事实,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
寅时已至,林止陌来到了太和殿中,今日早朝开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列队唱礼毕,各自归于队列中站好。
林止陌往下看了一眼,各班队列明显稀疏了不少。
昨天在太庙中就有几十人站到了宁嵩的队列中,只是可惜最后宁嵩跑了,将他们留下了,林止陌省了调查的环节,直接将他们全部拿下了。
岑溪年率先出列奏禀:“陛下,昨日之乱,首犯宁嵩遁逃,其余从犯尽皆入狱,臣已将名单拟出,请陛下决断。”
决断的意思就是杀头或是流放,从古到今对于造反的处决都绝无宽松,所以岑溪年这话问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