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宝神奴,你的才智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但你终究不懂我国朝的政局,朝野上下要的是稳定,而非辽国那般,地方动辄叛乱,辽庭动辄征讨,只靠武力镇压!”
“此前‘金刚会’妄图谋害官家生母,准备挑拨太后与官家的母子之情,且不说你们的阴谋诡计不会成功,退一步说,真的籍此制造出一些裂痕,就想要让国朝内乱,给予辽军南下的机会?太天真了!”
“现在是同样的道理,你以为危言耸听,编造了盗首的身份,就能打乱朝廷的部署?依旧是痴心妄想,在确定了消息真伪之前,机宜司岂能轻易上报?”
宝神奴心头沉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但又不敢指出,只是淡然地道:“那你就不信吧,来日影响了前程时,可别时时念起今日的固执,悔不当初!”
“那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狄进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倒不作刺激,省得下次来对方干脆闭口不言,又故意唇枪舌剑,再主动结束了谈话:“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好好习惯牢狱生活,告辞!”
在宝神奴森然的注目下,狄进转身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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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审讯,看似宝神奴没有说出任何实际的信息,实则对方犯了一个大错。
盗首那边不是虚张声势,应该是确实知道“无漏”传人的底细,而宝神奴也意识到这点,才会不惜揭露盗首的身份,用来干扰双方的合作,避免“无漏”传人真的被抓。
那么问题来了,一向隐秘的“金刚会”高层,能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底细,被盗门察觉呢?
易容么?
亦或者……
一路沉吟着,回到家中,尚未到书房,狄进就见两个少年郎结伴而出,却是吕公孺和狄国宾。
狄国宾比吕公孺要大上几岁,但性情略显怯懦,两人在一起,反倒是吕公孺更落落大方些,此时见了也赶忙迎上行礼:“先生!”
狄国宾慢了几步,上前恭敬地道:“六哥!”
狄进对着两人点点头:“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说我说!”
离开兖州后,狄进安排吕公孺去了范仲淹执教的应天书院进学,回来后再亲自教导,这位学生先后得吕夷简、范仲淹、狄进三人教导,自是受益匪浅,进步神速,若不是年纪还小,积累不足,下一届科举也能尝试着考一考了。
而吕公孺并不急切科举,笑吟吟地道:“先生,我们想带着十三叔在京城游览一番,他却不愿,你帮我劝一劝他吧,别老闷在家里读书!”
狄进微微点头,他一向认为需要劳逸结合,一味苦读成了书呆子,即便考上科举又能如何,吕公孺现在的状态就很好,相反狄国宾有些沉闷了。
眼见狄进看了过来,狄国宾赶忙道:“六哥,我马上就去!”
“不必如此!”
狄进勉励道:“十三,你天赋上佳,好好备考,是完全有希望高中的,但若是过于紧张,待得正式考试时难免患得患失,平日里多出去走走,也能让应考时的心态更加平和!”
狄国宾若有所思,神态放松了些:“是!”
“你们倒也别忙着去,我正好想到了一件兖州的旧案……”狄进道:“十三,你先去准备,公孺,你随我去后院走走!”
狄国宾拱手告退,吕公孺跟上。
刚刚看着这个学生,狄进脑海中灵光一现,确实想起一件未破的案子来:“你还记得我们去兖州时,幕僚许冲之死么?”
“当然记得!”
吕公孺对此印象深刻,许冲之妻沈氏是弥勒教徒,为了在兖州举行祭祀,需要灵童,许冲无法劝服这个妻子,反倒助纣为虐,在京师拐带了一个孩子来,结果在中途突然暴毙而亡,经验尸是中了剧毒而死。
此案发生的数月后,提刑司才拖拖拉拉结案,居然定了一个荒唐的自尽之说,吕公孺就依狄进之命,用《洗冤集录》上的知识,驳斥了京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洪迈,让对方无地自容,不过最关心的还是案情的后续:“那个凶手应是孩子的亲人吧,痛恨拐带孩童的犯人许冲,将其杀害,先生有新线索了么?”
狄进道:“我回京师后,派人去开封府衙询问,那段时间有无报失孩童的京师人家,确实有几家报案,却都与情况不符,而这名凶手用点穴手法制住许冲,喂他服下剧毒,悄无声息地将其折磨死,绝非一般人物!”
吕公孺挠了挠头:“这……学生就不明白了!”
“上次我与你说过,辽人谍探组织‘金刚会’的情况,让你们提高警惕,多加提防,他们的首领就身怀内家武学,有点穴之法,现在又有了新的线索!”
狄进将线索补充完毕:“如果‘无漏’传人,往北边送信给马帮,引那位欧阳帮主南下,借刀杀人,那他是不是要借机离开首领的身边?你觉得他会用什么借口?”
吕公孺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外出办事?”
狄进颔首:“外出办什么事呢?或者说,结合后来欧阳帮主南下,‘无漏’传人外出办事,大概是在什么时间?”
“我明白了!”
吕公孺算了算时日,眼睛一亮:“我们北上兖州,‘无漏’传人北上送信,其后马帮帮主接信,处理了帮中事务南下,再到京师,后来缉拿‘金刚会’首领……时日是吻合的,点穴毒杀许冲的凶手,可能是冲着先生来的!”
狄进微微点头:“是啊!‘金刚会’早就盯上我了!”
从后续的发展看来,他自从破了官家生母案,就已经进入“金刚会”的视线里,又因为高中三元,前程远大,很快成为宝神奴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宝神奴的性情,不会临时起意,都是谋定后动,所以很早之前,“金刚会”应该就派人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收集情报。
将两起案件联系到一起,当他任职北上兖州,宝神奴的弟子是不是正好以监视他的理由,随其一起离京北上?
吕公孺也明白了案件的起因,却不解与案件的经过:“这么说来,点穴毒害许冲的凶手,就是‘无漏’传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害吕家的幕僚呢?只为了制造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