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着迤逦拖地的桃色罗裙,气质婉约,妆容精致,容貌清丽,瞧她的站姿想来对夜翊珩有意。
瞬间,黎语颜好似看明白了什么。
如此同时,范敏儿也往黎语颜这边看来,微笑致意。
打量的目光不着痕迹。
入目的少女,白纱遮面,竹月色曳地长裙,挽了白色披帛。
一头青丝如瀑,身段窈窕玲珑。脸部虽遮,却能看到她莹玉般好看的额头,和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
方才听她嗓音宛如珠玉相击般清冷悦耳,若不说她是传言中那个面上有可怖斑块的天下
此刻甫一见,尽管她装扮如此素雅,还以为是仙娥坠凡。
范敏儿面上挂着得体优雅的笑容,若不是今日自己穿了桃粉色衣裙,在此刻是一抹难以忽略的亮色,她真的要被比下去了。
“这位便是未来表嫂吧?”檀口轻启,语调柔美,“表哥素来如此,还请黎小姐勿怪。”
黎语颜亦微微一笑:“怎么会?殿下不去自有他的缘故。”
范敏儿侧对夜翊珩而站:“书法大会敏儿想去,表哥可以带敏儿一道去么?”
见夜翊珩沉默,虽明知他瞧不见,但看他俊脸面对着对面少女,范敏儿心头泛起急躁,出口的话语却更显娇柔:“据说馨雅学堂里有不少姨母的墨宝,敏儿想去瞧瞧。”
不知为何,以往自己只要不是提过分要求,表哥对她均是有求必应的,今日为何如此凉薄?
范敏儿转了方向,对姜乐成道:“小公爷一道去,定然热闹。”
姜乐成立刻接话:“行!殿下不去,我带你去!”
黎语颜淡淡瞧着他们,显然他们彼此之间很是熟稔。
自己站在此地,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再则,夜翊珩自己说了不去,其他人想去便去,皆与她无关。
遂对着夜翊珩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却不想,夜翊珩蓦地开口:“既然表妹想去,那就一道去。”
范敏儿高兴道:“谢谢表哥!”
黎语颜直起身,展颜一笑:“如此甚好,多谢表小姐。”
范敏儿诧异道:“你谢我?”
黎语颜礼貌颔首:“是啊,多亏了表小姐,殿下才愿出席。明儿,我也好交差。”
又不是她想他去的,她只是受山长委托来问而已。
话落,径直离开。
见她刚走,想来能听到他们对话,范敏儿娇柔道:“敏儿瞧着未来表嫂与表哥挺配,表哥为何板着个脸?”
“配么?”姜乐成哈哈一笑,“你刚从外头回来是不清楚,那黎家女面上有斑……”
忽地,他看到夜翊珩的脸像是去岁北风呼啸下的寒冰,立时闭嘴。
范敏儿柳眉拧起:“这么说来,她是配不上表哥了,姨母在天之灵怕是要伤怀了。”
想到那次看到的黑红色斑块,姜乐成仍心有余悸,叹气道:“敏儿姑娘多劝劝殿下,万事看开些。”
范敏儿竖起食指,小声道:“可别说看字。”
姜乐成赞道:“还是敏儿姑娘体贴人。”
见在姜乐成这里,她可以打听到不少消息,便走到他跟前:“小公爷,那黎家小姐经常来看表哥么?”
“自那丑女搬到东宫,我来东宫就没碰见她过,听说她除了去学堂,就待在听风苑里。”顿了顿,他又道,“她也挺有自知之明,不在殿下跟前晃悠,方才估计是逼得没法子了,才找来的。”
夜翊珩眼纱下的俊眸看着黎语颜的身影消失在月门,冷声:“姜乐成,伱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姜乐成往边上闪了闪身,对着范敏儿挤眉弄眼地低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
回到听风苑。
妙竹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说出口:“小姐,咱们离开时,那个表小姐说的话,真是茶。”
黎语颜轻笑出声:“我家妙竹已经会用茶字了。”
“小姐莫要打趣婢子,婢子说正经的呢。”
妙竹倒了杯水给自家小姐,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黎语颜接过,小口喝了:“你去帮我打探下,那表小姐有什么来头,身世如何?”
妙竹抹了下嘴:“小姐是想做什么?”
“她是先皇后姐妹的女儿,那么与太子便是青梅竹马,这赐婚怎么不落到她头上?”
“婢子明白。”妙竹恍然,立即出了听风苑。
半个时辰不到,妙竹回来。
“小姐,婢子打听清楚了。”
黎语颜正站着习字:“坐下慢慢说。”
妙竹并未坐下,而是帮忙研磨:“那表小姐叫范敏儿,虽是先皇后妹妹的女儿,但出身并不好。”
“哦,何故?”
“其母年轻时看上了西席先生,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就私奔了。私奔后生了个女儿就是范敏儿。多年后,其父病故,范敏儿随其母回了娘家。”
黎语颜在宣纸上写了个妻字,又写了个妾,拿笔杆指着字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妙竹颔首:“是啊,虽说这个范敏儿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但出身上不了台面,也就不能赐婚给太子殿下了。”
“我瞧她对太子十分有意,不能赐婚给太子,委实可惜。”黎语颜神情一动,“你说我要不要撮合他们,然后我功成身退。”
不用嫁给太子了!
“真的吗?身份放在那里,怕是有难度。”妙竹取过黎语颜手中的狼毫,将其搁到笔架上。
“以太子的聪慧,可以给她表妹弄个新身份,只要他们对上眼,一切问题都好说。”
妙竹竖起大拇指:“小姐太聪明了!”
“等我报了仇,咱们离开京城,回麟卿阁,带上赵妈妈。”
届时,肆意洒脱无愁颜,我自逍遥天地间。
怎么想都觉得是件痛快的事!
妙竹忽然想到之前的谋划,便问:“小姐不想等那人嗝屁,然后继承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