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惊慌的模样,夜翊珩心情莫名地好。
修长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的唇,十分自然熟稔地取下她唇瓣上粘着的一粒果肉,放到一堆果皮中。
“堂堂北岚郡主,做不到吃有吃相么?”
语调清冷,却带着丝显而易见的戏谑。
然,那只放到桌面下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
黎语颜将手上的果肉悉数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吃了,才嘟囔:“怎能与殿下相比?”
“殿下人中龙凤,受的礼仪教养自是不一般。”
“臣女长在乡野,粗鄙不堪,自然是怎么吃得爽快怎么来。殿下不愿吃了,那就不吃!”
气呼呼说了一通,见他仍旧好整以暇地睨着她,黎语颜索性抱了半个柚子,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大口吃起来。
瞧她吃得欢,汁水外溢,嫣红的唇瓣洇出水泽,夜翊珩清冷的凤眸中掠过波澜。
脑中却浮现出,那日在浴池中,她极尽撩拨之举……
挑了挑眉梢,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淡声问:“然后呢?”
见终于要说到正题了,黎语颜停下剥柚子的动作。
“然后臣女有个请求,请殿下准了!”
夜翊珩往椅背靠了靠,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袍:“郡主的逻辑有些怪。”
他都不吃她的东西了,这女人竟好意思提要求。
黎语颜抱起半个柚子,再次走到书案边。
“不奇怪啊,臣女既然准备嫁给殿下,那咱们就是一体的。既然是一体的,殿下是不是应该……”
听她说到一体这个词,夜翊珩不禁耳尖微红,忙微低了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虚握,食指关节抵了鼻尖,轻咳两声。
偏生黎语颜顾自又道:“都说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如此,臣女有难处,殿下是不是该出手相助呀?”
听他咳嗽,她黛眉微蹙:“殿下不愿么?”
他们的婚事尚未定下,眼前这个少女倒是敢说,还夫妻一体。
或许是她所言,让他想歪了吧。
都怪凌朗跟他讲了那么多道理,都是动情不动情的,害得他此刻听什么看什么想什么都不对劲。
夜翊珩不自然地背过身去,防止自己面上不自然的红,被她瞧见了。
又轻咳两声,面上灼热平复了些,这才反问:“什么不愿?”
黎语颜完全没发现某人泛红的耳尖,顾自又道:“臣女想要报仇,殿下愿意帮么?”
“极乐散一事?”
“对!”
“你打算怎么做?”
夜翊珩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微凉的秋风拂来,面上的灼热这才彻底降了。
自然是肯帮的,就是不知道她要他怎么做?
夜振贤觊觎她,他恨不得立马将其挫骨扬灰。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想有何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办了夜振贤。
黎语颜跟着走到窗边,低头挖着柚子里陷进去的几瓣果肉:“臣女打听过了,贤王被关在牢中,此牢专门为天家与皇亲国戚而设,故而臣女无法进去动手脚。”
借着探监的名头去,她一旦去了,惹人怀疑。半夜潜入,也难,因这牢平日看管甚是严格。再则,她伤口初愈,不宜展开身手。
“此牢原为篡位宗亲而设,为防劫狱,墙壁房顶都有加固。”夜翊珩淡声道,“你要孤如何助你?”
黎语颜将半个柚子放到窗边的几案上,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臣女这有点药粉,放到贤王饭菜中即可。”
夜振贤在茶中下极乐散,那就怪不得她以牙还牙。
“好。”夜翊珩伸手接过,瞧手中瓷瓶毫不起眼,遂问,“这是何药?”
事情发生不久,夜振贤若出意外,首先被怀疑的便是镇北王府与东宫。是以,他原本打算等夜振贤从牢中出来再动手。
如今,黎语颜说要下药,起码他得知晓是何药。
黎语颜弯唇:“殿下放心,要不了贤王的命,让他先吃点苦头罢了。”
“郡主当真好算计,不甜的柚子肉,谢了解极乐散守护之恩,又要孤替你卖命。”
夜翊珩眼尾一挑,深邃如海的眼望向她。
自己的小心思在他跟前无所遁形,且,他这眼里好似还有几缕她看不透的兴味。
黎语颜抿了抿唇,踌蹰着道:“好像是有点划不来,那臣女给殿下做饭吃,划算了吧?”
“只有饭么?”
“当然有菜了,这个时间点,多的我也做不过来,四菜一汤可以吧?”
说话时,她眨巴眨巴漂亮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一副十分期盼他同意的模样。
夜翊珩薄唇轻启:“准了。”
嗓音清冷如玉,却是应允了。
闻言,她笑,笑得眉眼弯弯,更显美目澄澈。
“那臣女先去膳房了。”
夜翊珩轻“嗯”一声,看她脚步轻快地离开。
待黎语颜出了小楼,夜翊珩找来凌朗,将瓷瓶扔给他。
凌朗抬手一抓,瓷瓶稳稳抓在掌心:“殿下,这是何药?”
“你辩下。”
凌朗打开嗅了嗅,立马盖上,心神一凛道:“此药对男子不利,殿下这药从何而来?”
夜翊珩不语。
凌朗皱眉问:“郡主给的?”
“你且说说此药究竟有何不利?”
“服了此药的男子一段时间内会大展雄风,以为自己英勇无比,但过了这段时日后,雄风不在,等同废人。”
夜翊珩冷笑,用在夜振贤身上正好。
这个平时要靠药物助兴之人,用了该药,就算他后续有何不对,任谁都查不出端倪。
相对夜翊珩笑得轻松,凌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没想到郡主不光对自己狠,对待仇人更狠。
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报起仇来,手段真狠啊!
关键是她还擅长利用仇人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