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挥了挥手,算是同意查夜拾的箱笼。
夜玖看向身旁的宫女怜烟,怜烟会意,旋即带着星宁殿的宫女太监前往夜拾住所。
一刻钟后,怜烟带人抬来三只紫檀箱。
箱笼一字摆好打开,乍一看箱子里装的是各色衣裳。
玲珑长公主见状,开口:“不都是衣裳么?”
“长公主,请看!”怜烟将表面铺着的衣裳揭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各色珠宝玉器,甚至还有不少金条。
怜烟对夜玖道:“公主,星宁殿库房所失财宝,皆在这里。”
玲珑长公主冷笑:“阿拾身为天晟公主,如何不能有几样贵重物品了?”
夜玖素来知道玲珑姑母看她不顺眼,遂不接她的话,顾自行到其中一只紫檀箱跟前,略略弯腰,从中取了翡翠九连环出来。
“九连环是父皇命专人定制,上头还刻了我的名。”夜玖捏着九连环到夜拾跟前,“这个你如何解释?”
夜拾无话可说,双眼似刀子一般狠狠瞪着。
这时,怜烟在另一只箱内扒拉几下,取出一片闪着七彩光的物件交给夜玖。
夜玖举起细细瞧了,嫣然而笑:“此为琉璃盏碎片,剩下的碎片还在星宁殿库房内,只要拼一拼便清楚了。”
“旁的东西,朕不清楚。”
身为皇帝赐给子女的东西多了去,他如何记得清?
“但,翡翠九连环确实是朕命人以阿玖之名打造,天下独此一份。”
四年前,阿玖撞破老大与妃子的奸情,拆穿了老大弑父的阴谋,救了他这位父皇,他便命能工巧匠制了这副九连环送与阿玖。
连父皇都如此说了,夜拾失了一国公主的体面。
她狼狈地以袖子遮面,连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皇帝沉下脸:“阿拾,你为何偷窃?”
夜拾哭诉:“儿臣在北凉的日子不好过,很多地方需用钱打点,九姐姐住到镇北王府颇有时日,趁着星宁殿内人手不足,儿臣确实取了些东西。”
“取了些东西?”夜玖笑了,“专挑好的。”
忽然,孟游张狂大笑,笑着笑着落下泪来。
他算是彻底看清了夜拾,当初与他海誓山盟的女人,竟然是个贼。
“四年前,你跟我说皇命难违,你是迫不得已和亲,因九公主摔断腿,只能由你前往北凉。”他带着镣铐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夜拾,边哭边笑道,“你说你即便在北凉,心里一直有我,我二十好几的人为了你这话,至今未娶。”
可笑的是,他为了她,葬送了大好的前程,甚至背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皇帝拍了桌子:“孟游毁了十公主清白,身为天晟官员将试题泄露给北凉人,罪同叛国,当秋后处决!”
孟游面上苦笑,心里隐隐感激夜翊珩。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他老实说出来,他的家人还能保住。
夜翊珩见皇帝老头先判了孟游的罪责,好似没有提及虞昊穹与夜拾的意思,他眼纱下的凤眸划过暗芒,对着主位拱手:“父皇,儿臣以为孟游罪责难逃。”
皇帝问:“太子之见呢?”
夜峥墨抢着道:“通敌叛国,该诛九族,太子六哥是这般想的吧?”
一听这话,孟游瘫倒在地,面上神情僵住,他怎么忘记了太子殿下阴鸷乖戾的本性?
此人动不动就制人皮灯笼,他如何就信了他的鬼话?
这时,夜翊珩淡淡道:“作弊一案主谋乃虞昊穹,孟游受人指使,被感情蒙蔽双眼,念其有自首情节,再加上这些年来他在礼部为官勤恳,儿臣恳求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显然不太同意夜翊珩所言。
夜翊珩见状,又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一语点醒了皇帝。
夜渊想到夜拾终究是他的女儿,他不忍心将这个女儿杀了。又想到虞昊穹是北凉皇子,若是杀了虞昊穹,势必会引起两国纷争。
连虞昊穹与夜拾都没判极刑,他若判孟游秋后处决,如此便有失公允。
念及此,皇帝朗声道:“太子所言甚是,但孟游参与抄袭一案,罪责难逃,就判充军流放吧。”
孟游完全没想到太子短短几句话,便让他捡回了命!
忙当场对着皇帝与夜翊珩磕头:“罪臣谢过皇上,谢过太子殿下!”
皇帝坐直了身体,严肃道:“夜拾谋害亲姐,与人勾结毁天晟科举制度,数罪并罚,当处极刑。念其和亲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贬其为庶人。”
“至于虞昊穹……”
皇帝眯了眯眼,该如何判罚?
虞昊穹立时跪地,语调诚恳:“皇上,证据在前,我不得不承认作弊一案。但我仅仅想让北凉读书人感受天晟科举,且并未让他们在天晟入仕。请念在我没有险恶用心之上,准许我回北凉吧!”
他很清楚,此刻的现状是越诚恳越好。
说话间,他恭敬磕头,以盼皇帝动容。
他这么一说,皇帝便知道如何判罚了。
“虞昊穹虽是北凉皇子,但在天晟犯案,且是主谋,破坏天晟科举旨在何意,虞昊穹自己清楚。”皇帝冷声道,“科举作弊当判充军流放,念其是天晟女婿,那就流放至京郊煤矿吧。”
北凉人如何充天晟的军?
且,天晟充军流放之地就靠近北凉,若将他发配到流放之地,那岂不是等于将虞昊穹送了回去?
断不能如此!
最好的方式便是将人留在眼皮子底下。
听闻此言,夜翊珩唇角微动,皇帝老头尚且没有昏聩。
虞昊穹完全不知京郊煤矿是何许地,忙问:“去京郊煤矿做什么?”
夜峥墨笑道:“你听不出来么?自然是去挖煤的。”
这个虞昊穹显然对天晟的江山起了心思,既如此,他当羞辱他一番。
想到此,夜峥墨补充:“京郊煤矿是在京重犯关押之地,每日皆需挖煤赚口粮,如此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