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笑得得意:“多等等又无妨。”
“你是得意了。”祭酒哼声,“我又不敢与皇上争先后。”顿了顿,又道,“还是你有本事,太子妃殿下竟能帮你叫皇上将字帖还你。”
“那是太子妃有本事。”山长说得与有荣焉的模样,“皇上都学太子妃的字,得亏如此,雍亲王才不能得了真诏书。如今想来,那日殿内一幕当真是惊心动魄。”
祭酒颔首:“是如此!对了,你那两本字帖借我看一个月呗。”
“不行。”
“半个月。”
“不行。”
“一旬。”
“不行!”
“五日。”
“不行!!”
祭酒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三日?”
山长将字帖塞进怀里,用手按住:“一日都不成!!!”
祭酒不满:“咱们几十年交情,你怎如此小气?”
山长挑眉:“就小气,如何?”
祭酒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过来,伸手去抢山长怀里的字帖。
山长护着字帖,抬手就抓住了祭酒的头发。
祭酒不甘示弱,连忙也抓了山长的头发。
两老头在东宫门口吵着就动手,像是两老妇扭打在一起一般。
门房实在看不过去,眯眼走到他们身旁,小声提醒:“两位大人,东宫门口不宜喧哗。”
两老头这才收了手,笑得丝毫不尴尬:“咱们闹着玩的。”
正巧他们的马车从马厩那边出来,行到跟前,两老头争先恐后地上了车,笑着对门房道别。
山长:“小兄弟,咱们俩没争吵,方才看到一幕,你莫要对太子妃讲。”
祭酒:“咱们更没打架,太子妃贵人事多,你不能一点点小事就告诉太子妃,可懂?”
门房摆手:“两位大人慢走。”
待马车驶离,门房转身进了东宫,去黎语颜跟前汇报情况。
黎语颜听闻,忍俊不禁:“此事不宜声张,两位大人还是要面子的。”
她是真没想到,都将人请进来了,临了离开时两人还要争吵一番。
或许人老了,与好友的相处就是如此。
轻松惬意,即便争吵都不会影响感情。
忽然好生羡慕。
门房颔首:“小人明白。”
——
暮色将落。
夜翊珩带着黎语颜登上马车,往竹林而去。
车内,黎语颜吃着零嘴,随口问:“雍亲王一事之后,京城静得出奇。”
夜翊珩道:“夜雍的旧部,孤已派人处理,都是暗里处理,故而看上去安静。”
实则一点都不平静。
黎语颜吃到一半,停了嘴,道:“怪不得。”顿了顿,又道,“我父王不知还有多久到京,到时候他若知道这些年来,都是夜雍在挑拨镇北王府与天家的关系。依照他的个性,不知得气到何种程度。”
特别是黎婂的事情。
姐姐她何其无辜,就这么被夜雍陷害。
夜翊珩将放零嘴的食盒挪至黎语颜跟前,温声道:“好在夜雍已经受到了惩处。”
黎语颜捏了块杏脯塞进夜翊珩嘴里:“好在阿玖怀了身孕,二哥寻到了意中人,这两桩喜事搁在一起,父王心里的冲击当会淡些。”
夜翊珩忽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嗓音又低又沉:“颜颜,你说咱们何时生孩子才好?”
黎语颜笑:“今日被劝,你就急了?这可不是殿下的作风。”
夜翊珩跟着笑:“孤只是问何时生才好。”
又没说今夜就生。
更何况,他出发时已经服下避子药了。
黎语颜却不知他已经吃了避子药,羞赧道:“早都说了顺其自然,孩子总会有的。”
另一边,夜瑗带着丈夫儿子进宫。
快到宫门口时,夜瑗再次叮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警醒着点!”
季连城点头:“知道,我心里有数的。”
夫妻俩齐齐望向季清羽。
进宫时,没有特许,轿辇不允许乘坐。是以,季清羽只能由两位侍卫搀扶着走。
这会子父母看他的眼神满是不放心,季清羽摇头:“我又不是傻的。”
夜瑗又道:“你皇上舅父若是给你介绍女子,你当接受。”
季清羽闻言垂眸,不接话。
眼瞧着进了宫门,一家三口只好闭嘴不谈。
这个时间节点,皇帝已命内侍等着他们了。
内侍看到来人,上前引路:“长公主,侯爷,郡王爷,今日皇上心情不错,宴席设在御园水榭里。”
夜瑗颔首:“好,有劳公公。”
一炷香时间后,季家三口被领到了水榭内。
皇帝招呼他们快些入座。
三人行了礼,依次落座。
皇帝抬手命宫女斟酒,自己则笑着道:“朕把你们一家三口请来,共赏这湖中美景,共饮这美酒佳酿,顺带唠唠家常。”
季连城举杯,恭敬道:“皇上兴致浓郁,臣定好生陪皇上多饮几杯。”
皇帝“嗯”了一声,眸光看向季清羽,看他端着一条胳膊,遂问:“手臂还没好利索?”
季清羽道:“回皇上舅父,伤得严重,确实还没好利索。”
黎家兄弟下手太狠了,害他在床上躺那么久,到如今走路还需人搀扶,连胳膊都使不上劲。
皇帝挑眉:“听说你去抢人娘子了?谁家娘子值得你断手断脚也要去抢?”
这话一出,夜瑗与季连城对视一眼。
可不就是天家的吗?
还是东宫太子的娘子!
论起来,他们儿子断手断脚,已是轻的了。
若非那日她跪下求情,太子决计要将清羽杀了的。
好在事情并未传扬开去,皇帝也只知道季清羽因为垂涎旁人的娘子得了教训,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