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父亲,一面又期待父亲来找她。
-他不是个无情的人。
-他一定心里有我。
-不然我也不会和他有了孩子。
-一定是那个贱女人从中挑唆,所以他才和我离了心。
但她娘说的再多,放在音音心头的头等大事还是填饱肚子。父亲的让她和她娘不挨冻挨饿吗?父亲能让村里的人都不骂她小杂种,小妖孽吗?
在她最冷最饿的时候,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她娘整日活在梦里,如果不是她外出挖野菜,找菇子,如果不是御剑的叙之哥哥出手相救,她娘和她早就饿死在村子里。
音音闻着蛋羹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剩下的三个蛋,她还要留给叙之哥哥吃!
音音在屋子里忙活开来,上火,加水。
如果有野葱就好了,蛋液上面撒两个野葱,会更香。不过没事,就算没有野葱,光是蒸蛋也极为好吃,又滑又嫩,没有牙的人吃起来都挺香。
光是想着,音音就馋得口水四起。
一碗蒸野蛋。
这已经是她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
音音已经做好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充足的准备,米粥飘香,红薯留蜜,她漂亮小巧的腕骨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让她能搬动石锅,挪动重铲。
闻着食物的香气,音音托腮坐在炉子边,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耳朵却竖得老高。
估摸时间,也快到午时了。
而时间掐得极准,她刚念叨,不远处就传来阵阵敲门声。
克制而有节律。
三次一组。
没敲到第二组,音音就蓦然起身。
饥饿让她有些头晕眼花,但她缓了缓。
去开门时,音音脚步欢快地像只小兔子,但一见人,音音就拘谨害羞起来。
手足之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顾叙之直立如松竹,透出一缕落拓的气质,但如果和他对上视线,就能发现他眼睛深邃如墨,那双眸子完全没有笑意,里面都是凄厉厉的霜寒。
音音长长的睫毛本上扬着,和顾叙之对视后,又莫名怂拉而下。
整个人傻呆呆地伫立一旁,讷然不语。
其实音音有些被刺痛。
又喜又怕。
但想到叙之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模样,她难受的心情陡然消散,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些。
叙之哥哥一直这样,当初御剑飞行赶路的时候,叙之哥哥对同行的哥哥们也没有个笑脸,而她和叙之哥哥不过才见过几面……
想明白这点,音音眼眸弯弯。
小姑娘嘴角也掀起一抹浅笑,仿佛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饴糖。
“叙之哥哥吃过了吗?!我准备了一些吃食。”
一片寂静。
顿了顿,音音继续道:“我准备了米白粥,红薯,还有蒸鸡蛋!”
音音没什么见识,只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顾叙之面前。提到之前不曾出现过的蒸鸡蛋,音音眸子盈盈发亮:“鸡蛋还是野鸡蛋,蛋黄可黄着呢!我一共捡了五个,这次蒸了两个,还剩三个,下次蒸给叙之哥哥吃!”
而这幅模样落入顾叙之眼中,有些过分的乖巧了。
米粥,红薯,蒸鸡蛋。
这三样东西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早就辟谷,也早就对这些吃食不上心。
可音音昂首看他时,顾叙之还是多看了一眼。
屋内有阵法,可见窗户外灿烂的午阳,说着这话的时候,顾叙之看出音音很紧张。因为她指尖稍微擦净的水随意地滴入而下,在石地板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褐灰色水渍。
偏生她没发现,还期待地望着他。
很奇怪。
就和他与音音早些年初次见面一般,心中交织着难言的熟悉感。
可他不可能,也不会和音音有过多牵扯。
忽略屋内浓郁的米香以及香甜的气味,顾叙之眉眼凝寒,压下那抹熟稔感。
“收拾收拾,师傅出关了。”
-
出门的时候音音还饿着。
但顾叙之气势极盛,对上这样清冷的一张脸,音音什么感觉都忘了。
等她被带到一座华丽的宅子前,她才迟疑地缓下了脚步。
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瞧见的第一座华丽建筑,说是华丽,更多的还是金贵,白玉般的台阶,金粉雕琢的廊檐,宛若话本里的无上天宫,四周花草相映,红粉黛青,各色各异。
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明明是美好的场景,她却忍不住晕眩。
她努力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但这正想要作呕的念头远比她刚刚到达宗门时,来得更加猛烈。
不仅想要吐。
她还头晕眼花,四肢百害犹如被最滚烫的铁水浇灌着,脉搏每跳动一下,就连带起身体的灼烫。
很难受。
甚至连步子都开始虚浮起来。
脚底下踩着棉花,就像踩着白云,似乎每一脚都会踩向深渊。
顾叙之觉察到音音的停顿,不由停下脚步。
“跟上。”
音音大力地摇摇头,企图将这种难受的感觉驱出脑后:“好。”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叮叮叮的清脆响声。
玉石相碰,悦耳喜人。
“大师兄!”
谁在喊大师兄?
音音很饿,饿到看人都有重影了。
只见高大的门廊里穿出一道藕粉色的清亮身影。瞧起来比她高小半个头,但比她圆润许多,脸颊上挂着柔软的肉肉,刘海荡在额前,随着发髻上的红玉步邀一起动着,红唇鲜亮,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红花。
风风火火,但又踉踉跄跄。
好在顾叙之及时拉住快跌倒的人。
“知道身体不好还这么莽撞。”
“摔疼了就让大师兄哄,大师兄哄不好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