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五道法鞭狠甩而下时,音音闷哼一声,嘴角的鲜血汨汨而出,脖颈处的筋脉狰狞而暴起,不住的跳动着,好似下一须臾就要跳出她单薄的皮肤。
身旁的苏青鱼眼睛都急红了。
即便他待会也要受,也不比现在急。
要不是不允许代罚,他早就冲上去了,都怪他,作甚答应方师兄做事……
“大师兄!”
宗门里能这么被称呼一声“大师兄”的,就只有顾叙之。
他脚步匆匆,踱步而入。
不顾苏青鱼和方袭云,得到众位执法长老的同意后,顾叙之无声带走了痛到近乎失去所有知觉的音音。
音音一言不发。
每一步,都是痛的,但大师兄没让她走回去,长剑出鞘,御剑而行,不过呼吸之间,就回到了屋里。
音音落座,后脊骨满是血痕。
后进门的顾叙之眉头轻皱,自从取了血,知道音音的身世后,他就一直没见过她。
竟不想,她和皎皎之间会出事。
顾叙之看着音音被肉被血濡湿的青色外衣,神色幽微。
音音其实挺疼的。
但她能忍痛,微抬头去看,大师兄还是这幅样子。
鼻梁高挺,窗外的日光落在他的颧骨上,劲瘦藏锋,落下不均匀的深沉意蕴,断情绝欲,无悲又无喜。
但不知道是不是音音的错觉,她总感觉就大师兄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很微妙,又捎带着难以捉摸的同情。
同情她今天受了鞭刑吗?
可,她见到大师兄的第一眼,以为大师兄也是来问罪的。
顾叙之并未久留,临别前,他沉默地看着音音,眸子似深潭,神秘又难以捉摸。
他给她递了两瓶药:“这个有用。”
蓦然间,音音心中流过几许暖意。
“谢谢大师兄。”
“今天这件事,会有人查。”
“大师兄相信我吗!”
“……有人查。”没说信不信,但顾叙之眉目温润,声音已然同平时的冷淡截然不同。
没有直接将罪名压在她头上。
音音已经心满意足。
送走了顾叙之,音音抵门而立,掌心的丹药和药粉存在感很强,带有某种清幽的竹叶气息。
后背是疼的,要赶快上药。
音音回到里屋,踉跄斜靠着床沿,长长地抽了一口凉气。其实白日的时候,她有许多藏在心里的话想宣之于口,埋怨的,气愤的,可当她对上方袭云鄙夷的表情时,都消然于唇间。
因为对方的表情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又好似全说了清楚。
或许有些东西,就是说不清的。
垂落的发丝轻动,半掩住音音那张失魂落魄的面容。
但,好在大师兄没说这是她的错。
音音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宽衣抹药。
她停在镜子前,盯着自己血涔涔的伤口。
不用镜子都能看见后背的累累伤痕,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上外敷的药粉又疼得音音脸发白,唇咬得发紫。
疼意拉长了时间,瞳仁沁上一层清透水光。
不等她换好药,轩窗边的外衣搁置架突然闪过灼眼亮光。
音音眯眼,没太注意。
但很快,传音器再次亮起,还连亮了三下。
好像是她放在外衣兜里面的传音器?
是阿昭啊?!
音音之前积攒的失落一扫而空。
顾不得药没上完,音音瞬间扯上里衣的衣袍。
但不等她踢踏着鞋子摸过去,就听见突然的一道声音袭来,熟悉的声线清沉劲峭,又稍显欢快——
小傻批,你来电话啦~小傻批,你来电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