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洋洋送郎中出门去。
郎中临别时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从怀里又递过一张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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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药方是滋阴养肺功用,这张药膳方子用于温补调养,每日早晚粥汤带着服用即可,小娘子收好了。”
应小满本能地收下药膳方子,站在门边目送郎中离去。
直到闩好了门,领着阿织往小院里走回几步,她脚步一顿,疑惑地问灶台边忙碌的义母。
“娘,这位郎中面生,头一回来我家。可是你昨天出门请来的?”
义母摘菜的动作停下,回头纳闷说,“昨天出门只去了趟布庄,扯了几尺布,我就回来了。郎中不是你请的吗?”
应小满:“……不是。”
她知道谁请的郎中了。
昨天和七郎没闹翻之前,当面提起过阿娘的病,还提起过药膳方子……
她闪电般把药膳方子重新拿出,仔细瞧了瞧。
洋洋洒洒开出二三十味药,药名越看越眼熟,眼瞧着正像前一阵被阿娘不知藏去何处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药膳方子!
应小满心情复杂,手抓着药膳方子,人站在树下久久地不挪动。
义母没察觉她这边的异样,还在灶上边生火边嘀咕:
“你没请,我也没请,哪来的郎中?总不能是城南河边的李郎中还记挂着咱们,特意托了城北同行来寻咱家治病?”
应小满:“……”
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传来好大一声叹气。声线清脆,尾音拖得老长,烦恼明显。
“怎么办。”应小满苦恼地嘀咕。
义母:“什么怎么办?”
应小满不说话。
人往西走几步,敞开的西厢房门边,碎花包袱安安静静地堆在方桌上。
她昨晚气急跑回家时,一路上念头乱糟糟的,有那么十五六次想起搁在厢房的碎花包袱,回家就把七郎留下的零碎全扔出门。
后来被老娘打了个岔,把这事给忘了。
睡梦里又隐约想起五六次,清晨起来就把七郎留下的零碎全扔出门。
等她清晨起来,七郎请来的郎中却也登了门。
满嘴没一句真话的骗子,偏偏又不完全是个骗子。
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骗子……?
应小满站在厢房门边烦恼地琢磨半日。这是个什么物种?
半晌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索性把伤神内耗的念头往身后一抛,从灶下拖出半扇羊,开始准备今天出摊的鲜肉。
——
雁二郎这天早晨寻来肉铺子。
两天没见,不知他做些什么,两只眼睛熬得通红,迎面倒把应小满惊得一跳。
雁二郎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神色莫测地绕着肉铺子转了两圈。
排队买肉。
“五斤肉臊子。不着急,细细地切。”
买肉的都是主顾,莫三郎和晏七郎的生意
她都做得,雁二郎的生意有何做不得?
应小满斩下一大块连皮带软骨的羊筋肉,提刀切肉臊子。
连绵不绝的刀声里,雁二郎唰地打开象牙扇,抬手扇了扇风,笑了声。
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好。
“七举人巷西边出去,沿街走三百步。我在我们约好的徐家当铺里,不眠不休等了你两日,小满娘子。”
应小满手里的刀声一顿,恍然。
她终于想起她忘什么了。
“对不住。”应小满实诚地说,“传消息的事忘了。这样罢,今天的这五斤肉臊子不要你钱,我请你。”
雁二郎眼神炯炯如狼。
两天硬撑着没睡,打猎扑了个空,始终叼不着小白兔回窝的饿狼。
“五斤肉臊子,加起来值不了一贯钱。区区五斤肉臊子,买得了我两日不眠不休的折腾?”
“哦。”应小满继续切肉,“五斤不够的话,再加一斤?”
雁二郎笑了。给气笑的。
“再加五斤肉臊子,细细地切。哥哥我不差这点小钱。如数给你付清,借着斩肉响动多和你说几句。”
雁二郎手里的折扇开了又合,追问,“你上回进去又出来,晏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想要的东西没能上手?”
应小满边切边说,“没上手。”
“东西没上手,你撇下满地烂摊子就走,也不知会我一声,还得我这边替你收拾烂摊子。脸上有块大胎记的洒扫丫鬟‘青萍’,这两日代替你进晏家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还挺有本事,直接进了丰松院。丰松院是晏家那位自己起居的院子,怎么,他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肯给你,你就想方设法自己去拿?”
废话。应小满边切肉边想,我要晏容时的命,当然得我想方设法自己去拿。
心里想法没忍住,明晃晃露出一个“满嘴废话,懒得理你”的眼神,之后雁二郎再如何搭讪她也不回了。
哒哒哒的切肉声骤然停下。
“五斤肉臊子,你自己说的如数付钱。”应小满并不抬头,只一伸手,脆生生说,“给钱。下一位。”
雁二郎眉头大皱,“说好十斤,这才五斤肉臊子。继续细细地切,咱们再说几句。”
“铺子每天只准备二十斤鲜肉。十斤卖给你,其他主顾怎么办?”
应小满抬手抹了把细汗,毫不客气把他往后头赶,“只卖你五斤,一手交钱,一手拿肉。下一个!”
雁二郎:“……”
趁着慢腾腾给钱的当儿,他抓紧时间问最后一句。
“下面有何打算?还打算潜入晏家第二回?我有的是法子,可以继续帮你。”
应小满心里一动,想起了七郎的话。
“有些事,从头到尾都是误会。”
“十一郎并非你仇家。”
“若有第二次行刺,小满,危险的是你。”
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