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入宫进学时,瞿文月总拉着安书未,偷摸摸商讨要离家出走的事。
在旁人看来,两人一直腻在一起,比寻常亲姐妹还要好,还常常屏退了贴身的奴婢,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安书未对于这事尽心尽力,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
安书未不光送银子,还帮她拟定最终的路线,连离开后留给瞿相的亲笔信都准备妥当,丝毫没给瞿文月动摇的机会。
终于,在瞿山让瞿文月去驿馆送消暑物品时,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随之消失殆尽。
瞿山关照道:“恭敬一点,嘴甜一些,把你小姐的脾气收一收。务必记得代替你爹,给他们赔个不是。”
瞿文月见祖父准备了丰富的消夏好物,觉得糟践了东西,更替父亲叫屈道:“爹爹只不过打了败仗,有什么错?况且是他们总是在战场上愚弄父亲,理应是他们道歉才是!”
“糊涂!自古胜败定是非!把使臣哄好了,我们争取更大的谈判空间。”
也就有更多的利润可图,瞿山讲得体面。
如何哄?瞿文月回想到宫宴那日被羞辱的场面,心生厌恶,仍试图和祖父商量:“可是只要我先低头,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孙儿的尊严被摔在地上,您也舍不得对不对?”
从前学到的那些撒娇手段,没想到还能用在这里。
“那又何妨?几句难听话你就受着,这是你身为官家女子最基本的责任。”瞿山只觉得瞿文月又在逃避责任,在家族利益面前没有丝毫对于孙女的偏袒。
“只要能保全了你爹爹的脸面,以及家族的尊严,往后他们不再提及你爹这些丑事,他们的要求你照做便是。”
“又是什么家族,什么面子,身为女子就只配这样吗!”瞿文月讨厌这套说辞。
“是。”面对瞿文月不当的言辞,瞿山冷言以对,“快去,冰经不起耽搁。”
瞿文月突然想起了瞿清茉,为了家族被迫嫁人,表面风光无限,到头来被背叛,被家族遗弃,她不要成为第二个悲剧。
她要像太后那样,拿到主动权,不被家族左右命运,而是成为能掌控家族命运的主人!
宁西有爹爹护着自己,之后拿下了何序就等于得到兵权,向祖父证明一切指日可待。
既然准备妥当,择日不如撞日,先去给驿馆的那帮人一个教训,然后直接出城,一路向西不回头。
瞿文月坐在马车里,侍卫在后跟随,搬着礼物到达驿馆,进去前她吩咐贴身的婢女,去郡主府送信,这来回得半个时辰,婢女虽不知是何意,还是照做了。
瞿文月早就和安书未约定好了,这样既能告知她自己离开的消息,又能让安书未向瞿相报信,顺便摆脱同谋的嫌疑。
瞿文月并未提前告知通传使团,而是带着人闯了进去,直接过了前厅,把东西搬到后院。
突然出现来意不明的大煊人,让随行来的柔然侍从猝不及防,他们当初可是经过层层抽签,挤破头来这皇城里度假的,至少柔只公主是这么说的。
除了刚来的那日,他们就呆在驿馆中吃喝玩乐,现下正在院中进行蹴鞠比赛,比打马球有意思。
可被突然打断,众人都很不爽快。看对方是柔弱女子也不能行为过于鲁莽。
瞿文月趾高气扬地说:“叫你们大人来,我们皇上圣恩浩荡,还不快出来领赏。”
她要让特使按大煊礼仪领赏,给她跪下。
白意洲在屋内听见院内热闹的氛围突然静了下来,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先整理穿戴妥当,又对着镜子检查了胡子是否牢靠,这时有人叩门进来禀报:“将军,来人说是大煊皇帝有赏。”
“来的是谁?怎么听见有女子的声音。”
“是瞿府的小姐。”
那不就是瞿文月,白意洲谨慎起来,还是不要出去冒险:“特使呢?”
“特使他……”禀报的人不太确定特使去了哪里,只好把他所见的告诉白意洲,“中午饭后特使进了宋将军的房间,然后没过一会宋将军就黑脸出来往外走,而特使也闷闷不乐地跟出去了……”
其实随行的人只认识宋将军,看似领头的特使是个面生的柔然人,云先生据说是宋将军的军师,而柔只公主告诉他们真正做主的是这位来路不明的少将军。
各项议和章程均已敲定,返程在即,白意洲大概猜到这两人所谓何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这事也不能让师父出面,只能赌一把。
白意洲淡定地走到瞿文月面前,依然以柔然的礼仪相迎,他压低声音道:“不知瞿小姐专程前来,所谓何事?”
瞿文月略过他还在向其他屋子张望:“你们特使大人呢,快把他叫出来领赏。”
“离都的日子近了,特使大人外出采买,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是吗。”瞿文月打量着眼前的将军,宫宴时没注意,还挺英俊,可惜和那讨厌的特使一伙的,那就别怪本小姐了,总得出这口气。
瞿文月阴阳怪气地说:“就是你,痴心妄想,想嫁给我们宁安郡主?”她特地强调,是嫁,不是娶。
岂料白意洲平静地认了:“是。”
一旁围观的都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情况?
瞿文月没想到这套下得那么容易:“那,那你得学习我们大煊的礼仪,不如今日就从这领旨谢恩开始。”
“那敢问此举是授谁的意?皇上?瞿相?太后?还是你自己?”白意洲一下子看破。
瞿文月故作强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看看是谁搞不清局势,作为战败方敢要求些什么。”
“你!我告诉你,现在守碧落关的可是我们何序将军,不同往日了,如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白意洲心生一计,突然开始卖关子,道:“何将军主张边塞和平,不让你以为这议和文书为何是他递上去的?早听闻瞿小姐心仪与他,可一人主张开战一人主张和平,如此意见相左,可惜啊。”
“你是如何知道我……”瞿文月听他这么说,变得不那么针对他。
“当然是听何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