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白意洲忍耐力极强,许放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仿佛听到众人嘲笑自己无能,便把火撒在狱卒身上。
他一把夺过鞭子,踢开狱卒,又反复沾了一遍盐水,铆足劲儿一下子抽在白意洲身上,那鞭痕很长,从侧脖颈延伸到胸前,皮开肉绽。
但白意洲也仅仅是闷哼了一声,便再没有更多的反应。
鞭子上的水嘀嗒——嘀嗒——滴在地上,许放只觉得侥幸,好在对方给了点反应。
“看到没!像这样抽!”
他又把辫子扔回给狱卒,自己退回到姜玉身边,默不作声地甩甩用力过度的手。
眼看着到了子时,行刑的狱卒体力耗尽,于是又换了两人。
对于安书未来说,这一夜只有苦涩的难熬,每抽白意洲一鞭,就如同在她的心上扎了一针,细细密密,千疮百孔,但她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也不知道多少次,眼泪涌到了眼底,又被她强压下去,最终她只好麻痹自己,不再去看白意洲,将情绪抽离出来,怔怔盯着白意洲脚边时不时低落的血滴。
一滴——
一滴——
但那一声又一声的鞭打声,又一次次把她拉回残忍的长夜。
“停。”
一直沉默的安书未终于开了口,她缓缓伸出手,在认罪书上点了点,咬牙隐忍,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许放疑惑地看看今晚格外冷漠的小殿下,又用眼神向姜玉求助。
“去问问,可想好了,签是不签。”姜玉无奈解惑。
“是,是!瞧我这脑子。”
许放在二人面前是狗,转过去就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他撂着步子走到白意洲面前,垫起脚才能扯着白意洲的头发,迫使他微微抬头。
“给个痛快话!签是不签!早点签了也免受这些皮肉之苦!”
没等许放说完,白意洲就闭上了双眼,虽然身上满是伤痕,但表情却意外的闲适,看得许放一肚子火。
“妈的!居然装睡!那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许放背身挡了安书未的视线,突然不知从何处摸出个匕首,抬手就要往白意洲身上刺。
好在何渊的人眼疾手快,安书未意识到不对时,离许放最近的人已冲上去一把夺下了匕首。
哐当——
铁器落地的瞬间,安书未心口绞痛,连站起来的力都使不出来。
“许大人这是做什么?”
何渊从角落走上前,不疾不徐地问道。
“我,我这不是,那个,我是想让他清醒些……”许放有些慌,他怕自己的意图再一次被何渊看破。
太后密令是要白意洲死,这一刀下去,待到明早失血过多而亡,既能完成太后的任务,小殿下一届女子啥也不懂,肯定也想不到是因为这,谁也不得罪。
可是!这个何渊非要从中阻拦。
“许大人莫非是忘了,殿下要的是犯人亲口认罪,你这万一捅偏了,人折在你手上……”何渊话点到这,已经很是直白。
许放只好另寻机会,他陪着笑脸,道:“是下官思虑不周,殿下放心,让他认罪的法子多的是。”
“来人!拿冰水!”
“给我浇!”
这是大理寺冬天最常用的法子,将水提前蓄满放于室外,夜晚寒气逼人,自然形成刺骨的冰水,除了能提神,还……
“哗——”
两名狱卒抬着水桶,费力地将整桶冰水都泼在白意洲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干的。
白意洲身上的血污被冲淡,取代的是失了血色的苍白,他轻轻呵出一口断断续续的气,刺骨的痛通过遍布全身的伤口直达深处。
说不痛是假的,但,可以忍。
“啪——”
紧接着许放也没干看着,舀起一瓢子冰水,直直甩到白意洲脸上,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冰水入侵眼眸,模糊了视线,白意洲微微摇头,并未好转。他眼睫颤动,眯起眼睛,水从眼尾流下,抬眼却看见心系的那人,眼角同样挂着一滴清泪。
就在许放要转身之际,白意洲苍白的唇微微上扬,忍着寒意,哑然失笑道:“大理寺,不过如此……”
许放听后身子一僵,放弃了转身,被激怒的眼神杀向白意洲:“你说什么!”
此举却为安书未争取了机会,她轻拭眼角,隐去破绽,反应过来白意洲的用意,内疚自责瞬间淹没了内心。
“继续浇,不要停!”许放下令,试图争回一口气,怎么这将死之人如此这般硬气。
一桶接一桶的水被泼在白意洲身上,发丝贴在脸上,勾勒出更加分明的棱角转折,中衣变得沉重僵硬,杯水浸透却又因着低温而变得扎人。
血痕被晕开,却怎样都无法消散,褴褛的衣物间透出肌肤上的伤痕表面呈惨白状,里面依然是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猩红。
几个轮回下来,白意洲身上处处都在滴水,淡红色的,有些水珠挂住静止结成冰,更多的汇成他脚下越来越大的水滩,漆黑地污水顺着地面向四周延伸,不动声色地吞并着每一片干燥的地面,对比之下,白意洲整个人没了气血,惨白若有光,越发破败,就越是坚不可摧。
许放像着了魔,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整个房间被寒意包围,谁也没想到这次开口打断的是姜玉:“许大人,这是要连着我们一块上刑?”原来是上了年纪受不住冻了。
也可能是看着许放瞎折腾,却收效甚微,没了耐心,便亲自起了身。
安书未目光追着姜玉,这老太婆本就是疯的,又心思缜密,之前都几次使绊子都让安书未始料未及。
「她到底想干什么,是要自己动手了吗?」
姜玉缓缓靠近白意洲,安书未看不见她手上的动作,焦灼不安间攥紧双手,指节被扣弄得生疼,却丝毫没有缓解不安。
姜玉站在白意洲面前一个冷笑,一下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人肢体上的接触,安书未有强烈的预感,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