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穿呀?”
“是我阿弟穿。”陶颜宵抢先说道。
小陶陶听此也并不反驳,从背上将陶颜宵小心放下,只道,“老板,可有凳子让我娘子小憩?我娘子受伤了,腿脚多有不便。”
哎,又是左一个“娘子”,右一个“娘子”。且她只是腿脚不便,在他嘴里倒是成了一个残疾。
陶颜宵有些难为情,对老板连连赔笑道,“老板不用忙,我自便就好。我家阿弟,此处……老板莫见怪。”
她说道“此处”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晃了晃,暗道,“他脑子不好,才将阿姐叫娘子。”
又瞥了一眼小陶陶,心想,昨日说了一次慌,现在她说谎的能力可真是与日俱增,都不慌张。
不过,总归小陶陶也看不见,不妨碍。
林贺捂嘴笑着,对着她的老姐妹挤了挤眉。
那衣铺的老板也是个机敏的人,便道,“你姐弟俩都这样大了,感情还是这般好,真是叫人羡慕。”她笑着又命人拿来了椅凳,道,“我见你们都走累了,不如各人一把椅子,到了都是客。若是信得过我的眼光,我来给这位公子挑便好。”
林贺也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几人坐下,那老板选了几样款式拿将过来。
每样款式新颖,既可放下广袖,又可收拢做便服用,正是方便了普通人家而设。而每一样款式,她又配了同款色的女衣。又对陶颜宵道,“这位姑娘给阿弟买衣裳,也莫要亏了自己。”
“真周到。”林贺抿嘴直夸,“你们俩赶紧去换上看看,我瞧着这两款浅青色的不错呢。”
“我就不需要了。”陶颜宵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自她记忆以来,衣裳这些不必要的物件,只要够换洗就好。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从她不长个以来,她似乎还未换过新衣裳,且又要在这店里换,她是极不习惯别人的注目的。
那铺子的老板看出陶颜宵的拘谨,又看这姐弟俩,衣服都是一块块的补洞,心怕她是不是嫌太贵,怕付不起。但想着是林贺带过来的人,从前也受她家的恩惠,便道,“今日我高兴,既是林妹子带来的贵客,那我这衣裳必是要买一件送一件了。”
“老姐妹是个爽快人。”林贺赶紧挥着手,对陶颜宵道,“阿宵,打紧去试试,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咯,下次也不一定我能带你来,这老姐妹下回也未必像今日这样高兴咯。”
半推半就,陶颜宵拿了衣服进了里屋的小隔间,待出来时,小陶陶已经换好衣裳。
门缝拉开,只见他负手而立,徐徐转身。
她猛得心惊,不敢走向他。仿佛在这个黑暗的小隔间里,才能容得下这颗自卑的心。
她畏畏缩缩将门缝又合了上,食指上的伤口被掐出更深的印痕,她深呼了一口气,抿了抿手上的血丝,终于让自己平静些。
鼓足勇气,她终于又拉开了这道小黑门,却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对着他说话。
她看不见那女子的表情,却见他的面上含笑带着如春风般的笑意。
呼……她总要习惯这一天的。
她苦笑。
那受伤的食指垂挂而下,任由鲜血一滴一滴炸开,却不知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