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会就是皇城司潜伏侯府的媳妇杀手,专门用来挑动婆媳之争,搅动八卦风云的吧?
难道是小皇帝背着自己,用这招制衡勋贵?
……什么狗脑子才会费那劲啊?
温如景使劲摇摇头,努力摒弃逐渐跑偏的思绪。
可任凭她再努力还是无济于事,小莹絮絮叨叨的声音比寺里高僧还功力深厚,她逐渐迷失在小莹左一句右一句的忍耐劝诫中,脑海中思绪迅速纠结成乱麻,纷纷缠缠,剪不断理还乱。只剩下一个“刘妈妈”,像是端坐蛛网的毒寡妇,等着将她生吞活剥。
她觉得自己好似误入渔网的猫咪,被线索兜头盖下,任凭她爪牙锋利也无济于事。
况且……
温如景看向自己手脚,恐怕自己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
这分明是一只没有爪牙的小猫咪嘛!
她默默叹了口气,正想再问问小莹公主府的情况,却被破门声粗暴打断。
膀大腰圆的仆妇闯入门来,指着人便骂,言语粗鄙不堪,全然没有王公贵族家的涵养,而小莹显然已经习惯,只一味挡在“自家小姐”身前闷声忍气。
温如景能背着“祸乱朝纲”的骂名被处以凌迟极刑,自然不是任人欺压的主儿。只是现下身体虚弱,状况荒唐,她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粗婆子本在气头,被她冷漠无情扫了一眼,更如点着的火药桶,蹦起来就要撕扯她。小莹护持不及被推搡倒地,一声惊呼后,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自然不是疼痛,而是刘妈妈原本插在脑后束发的素银簪子,正抵在她自己喉间。
朝阳初升,金光自雕花窗格投在银簪上,锐利锋芒晃得人不敢细看。
小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等本事,更难相信这是那平日逆来顺受,被刁蛮恶婆婆欺凌得只剩半条命的小姐,一时六神无主愣在原地。
跟在刘妈妈身后的仆婢们自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兔子急了真咬人,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你挤我推往后藏。
刘妈妈披头散发,抖如糠筛。
温如景逆转攻守,心满意足。
闲暇时跟护卫头子林如景学了一招,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虽然手法略显粗糙,但没关系,簪子是否刺破皮肤更无所谓,只要人没死,那都有用。
温如景收敛思绪,冷冷开口:“叫那老夫人来见我。”
房中一瞬寂静,然后便是更激烈的你推我搡,仿佛温如景即将要挑选个不顺眼的生吃掉。
刘妈妈眼睁睁看着自己领来的人边挤边退没了踪影,只剩一个愣在旁边无处可逃的呆丫头。原本要说的话梗在喉头,胖脸皱成一团,委屈又可怜。
温如景好笑地摇摇头,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搭在刘妈妈肩头。
“啧……”
如兰幽香忽而拂到耳边,刘妈妈忽然心头一凛,福至心灵,忙不迭叫住小莹,就差涕泗横流跪地磕头。
“好姑娘,求求你了,快去请老夫人来吧!”
小莹吓了一跳,仿佛听见女鬼说良心发现求超度,黄鼠狼要帮鸡孵蛋,瑟缩着把自己往砖缝里塞。
刘妈妈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乱动,一边斜眼看着抵在喉间的发簪,一边连哄带骂又说了两遍“快请老夫人来救我”,小莹才在温如景眼神示意下,贴着墙蹭出房门,跌跌撞撞跑去叫人了。
巴巴看着小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拱门后,刘妈妈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缓。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鲜花小径,焦急地等着救兵,耳边却又传来遗憾的叹息,寒意如附骨之蛆,再次顺着脊背爬上心尖。
刘妈妈腿脚一颤,险些摔死。心底骂出十八辈祖宗,面上也不敢造次,只得努力挤出笑容。
“少夫人,您看这……”
温如景嗤笑一声,才懒得理她的心思。
“我问你,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刘妈妈被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一愣,脖子上立刻一痛,她打了个激灵,高声叫道:“初八初八!三月初八!”
温如景若有所思。
“三月初八……小莹大约是三月初八辰时左右,来叩门说谭春菡自尽的……”
而三月初八卯时三刻,辽王举兵,城中乱起,自己守城失利,受尽极刑,死时大约寅时前后……
前后差不多十二时辰……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
老夫人来得很快,身后领的一大群人将门堵得水泄不通,连着房中光线都暗了暗。
温如景从沉思中回神,一抬眸正对上身着华服拧着眉头的老刁婆,传说中的老夫人。
昔年自己因谭春菡哭诉打上门,她表面应承,掉头就满城宣扬自己无端打压功臣之后,将名门侯爵都不放在眼里,害得骂自己的奏折堆满御案,恐怕能当柴火烧三年。
想起那涕泗横流告御状的样子,真是做梦都能气醒。
温如景越想越气,头痛欲裂,稍一分神,那刘妈妈挣扎不成,一滴血珠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吃痛之下,尖声哭喊起来。
“老夫人!老夫人救我啊!”
老夫人也没料到柔柔弱弱的新妇胆敢如此,气得面色发青。
“谭春菡!你私通外男,不知廉耻,我叫你跪在祠堂自省,谁叫你回房来?不知悔改,还打算行凶不成?还不快放人!”
温如景只错愕了一瞬便镇定心神,立刻抓住一线游丝,挑眉嗤笑一声。
“私通?真要私通……那恐怕也是被你们逼的吧。”
安定侯子承父爵,可谓京中纨绔第一人。
出了门十个姐儿八个都与他有染,关起门妾室多得分不清谁不谁。
白日脂粉堆里酣醉高卧,夜里呼朋唤友彻夜狂欢。
遇事不顺便打骂妻妾,谭春菡简直是八辈子杀人放火造孽,才遇上个刻薄庶母逼她嫁给此人。
等等……难不成自己要帮谭春菡打回去泄了愤,才能从这幻梦中脱出?
嘶——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