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
想了想又补了句:“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虞岁在心里赞同师兄的说法。
毕竟以前也没人听说过神机·天目还可以修复濒死重伤的身躯。
被天目注视的感觉,像是被困在某个结界之中,强行拉扯回身体流失的气,让它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梅良玉想了想又问:“那上次你出现在外城,真没去兽骨船?”
“去了。”虞岁这次直接回答,“我发现你叫了几位教习后,就没有靠近。”
梅良玉听完,若有所思地望着虞岁看了会。
虞岁伸手抹了抹脸:“怎么了?”
梅良玉:“就算你当时生我的气,去兽骨船也是为了救我,而不是跟秦崇学一样——”
虞岁忍不住笑:“那不然呢?”
“以前我只觉得师尊真了不起,虽然我总是说遇到事情不想召唤师尊他老人家,但心里也清楚,我背后有师尊在,无论做什么都有师尊兜底,所以能肆无忌惮。”
梅良玉说着,面上的嚣张和笑意更甚:“现在我不仅有师尊兜底,还有可靠的师妹当靠山。”
虞岁听他说起师尊的时候,亲昵随和,面上虽然在笑,心中却忍不住想:
如果师兄和师尊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见的那么亲昵美好,那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师尊找到他们后,肯定会怀疑师兄是否恢复了记忆,到时候又会怎么做?
虞岁刚想发问,被察觉她意图的梅良玉抢先开口问道:“你给自己取的名字?”
这一下把虞岁的思绪打岔,她愣了愣,旋即点头。
“南宫岁不好听?”梅良玉低着头,看似专心给她擦药。
虞岁也垂眸,看他按压涂抹药膏的手指,轻声问:“不是不好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有这个名字是我想要的,也是我唯一能给自己的东西。”
她不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能给自己的东西又太少了。
异火、息壤、南宫郡主的身份、降生这个世界的机会,她都不想要。
可她也没得选。
“虞岁这个名字确实比南宫岁好听。”梅良玉选择了平淡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好似他们只是在聊一件普通的小事。
虞岁却明白师兄的意思,这会让她更容易接受这个话题。
如果表情太沉重、语气太复杂、太过犹豫和小心翼翼,都会让虞岁敏感多想。
她不喜欢那样,不喜欢被人看穿后表现出的同情和可怜。
“父亲取的名字,我确实不太喜欢。”
虞岁也以轻松的语调说起这些事,这些她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和旁人说起的心事。
“南宫家很厉害,可我也不太喜欢。如果我说不喜欢南宫家,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虞岁微微曲起双膝踩在梅良玉腿上,俯身靠在膝头,看向远处雷云交错的暗沉天幕:“我不喜欢的东西太多,喜欢的东西又太少,所以被异火折磨的时候,我也想过干脆就如预言说的那样,放火烧掉整个玄古大陆好了。”
“就算异火烧毁了整片大陆,但那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办法,是异火选择的我,不是我选择的异火。要怪就怪异火,怪你们没有能力拦下异火,怪你们没办法拯救世界。”
虞岁说话的声音轻柔,神情安静,在她脸上看不出半分怨恨,从她的话里听不出半点愤怒。
就算她说出的话算得上恶毒,可虞岁也没有半分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意思。
梅良玉停下涂药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以前梅良玉就有这种想法,也许师妹和他一样,都不是很喜欢这个世界。
可其中的原因却各不相同。
“当我想要烧掉一切的时候,又总会看见一些难以动手的理由。帝都四街内每日来来往往许多人,并非所有人都该死,但要我去顾及所有人,却让自己受苦,我也无法接受。”
“后来我认识了钟离雀,钟离家虽有许多隐患,可雀雀有撑起整个家族的父亲,关心疼爱自己的母亲,宠溺她的兄长,就算钟离大将军对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待自己女儿的时候也会变得温柔许多。”
虞岁说着,眉头微蹙,忍不住抬手朝梅良玉比划了一下:“光是看着他们一家人,都会让我觉得很美好,会下意识地去帮忙维持这种美好,不让他们遭到破坏。”
她看了眼梅良玉。
心想,这种美好,也许就和师兄记忆里的家一样。
梅良玉也确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阿姐和兄长。
“有钟离雀的存在,才会让我觉得不该放出异火,至少放出异火烧毁玄古大陆,烧死所有人的那个灭世者不可以是我。”
虞岁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下,清亮的黑瞳泛着盈盈水光,倒映着梅良玉的模样:“因为我讨厌异火,所以愿意给自己加上层层枷锁,谁会想去做毁天灭地的大恶人呀!
人们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总会去想,恶人该死,被异火烧了就烧了,可那些善良的人怎么办?但无论是作恶的人还是善良的人,都轮不到他们做选择。
世人都没得选,只有被异火选中的人才能决定该怎么做。”
虞岁微微直起身,天幕最后一丝光亮沉入海下,夜晚降临,海风也变得猛烈。
“师兄,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虞岁直视着梅良玉轻声说道。
猛烈的风并未吞没她的声音。
梅良玉听见了。
他眼瞳中倒映的虞岁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师妹刚才那番话,既是讲自己,也是在讲他。
就像梅良玉从前想的那样,虞岁给自己套上枷锁,选择继续忍耐她的愤怒和怨恨,而梅良玉却选择毁灭。
虞岁知道梅良玉是燕国人,他的父母恐怕是燕国权力最顶尖的那一波人。
而那些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有着如此身世,他缺失的记忆,就是他心中毁灭的源头。
当师兄全部记起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