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高梨真晚上是不会出门的--因为她是个几乎杜绝□□、也没有什么朋友的人,喜欢独处,或许是个无性恋者......她板正、克制,循规蹈矩却又桀骜反骨--真真人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而金野泉一般也不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他很理性,甚至苛刻地说他很自私--即使他很有风度,也很富有人格魅力。但就是那天,他竟然一眼就看中了她--就像小孩子路过橱窗,看到某种欢喜时渴望又贪恋地趴在玻璃窗外的那种感觉.
那种本能的感觉对于一个尚没理智的孩子来说是难以抗拒的,所以他无法不理会那种情感......甚至就算他意识到那一点的时候,即使可以远离了,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如此惜命的人,竟然也愿意为她一眼的垂青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像个傻子一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大概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体会到那种爱得整个世界都颤抖的感觉,也不会体会到真正为什么而欣喜--当然这是指在在两性关系之间。
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即使他是一眼就陷落,而她则是不知不觉陷落的。
爱是痛苦的。就像咳嗽和爱都是忍不住的,误解、痛苦也相伴而生。
诚然,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但那却不足以弥补他们之间那未曾交集人生的缺口--换言之,他们的生存境地不同,家庭也差距悬殊,所以更难融合。
以至于在他出轨的时候,她那自卑而又自傲的心迸发开来,彻底地离开了他......所以她才觉得悲凉--她至今也并不觉得出轨的人有可被原谅的道德,但......但她居然无数次都想过要回去找他一起生活.......
她想她是没救了。
但是她却绝对不可能会真这样做的,因为她有理智,也有那可怜的羞耻,所以她会撑着,撑到将暮之年,才迸发出巨大的勇气--想要知道当初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从她胸膛里把她的一块血肉硬生生地扒下的。
门外的男人仍旧聒噪着,高梨真简直头疼欲裂。
为她无可奈何答应下“她自己”的请求,也为那难以堪破的一切而感到厌烦--她又怎么会真的不失望呢?毕竟她的人生这么凄惨--毕竟她以为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够再凄惨了,却没想到还真的能够......
“真是的,别吵了......”,高梨真忍不住皱眉低喝了一句。
她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套着的白色针织刺绣睡袍时,即使它很舒适,但却是浑身的不舒服起来--她本来就不曾穿过这么透亮的颜色--即使她很喜欢。
她随手扯下那精致的睡袍,只身穿着吊带裙走了出去,凭着那人给的记忆,她旁若无人地绕过金野泉,打开衣柜,自取了一件他的长外套裹住了自己--无他,只因为那衣柜里“她”的衣服完全都不是她会穿的。
“看来她为他改变太多了”--高梨真心想,微微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屑,可瞬间又为那不屑而感到有些愧疚--因为改变总是难以言述的。
“你干嘛!”,高梨真套好那对她来说过长过大的外套,转过身来的时候,不期然却被金野泉抱了个满怀,她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了他--从来没人敢这样冒犯她!
金野泉却是看着自己那被推开顿在了半空中的手,愣了一下,不由地低笑了起来,伸手去扶她那瘦弱的肩膀,“干嘛,又像以前那样讨厌了......”。
他的语气越是亲昵,高梨真就越是觉得惶恐。
无处可退,所以她伸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呆呆地站在他的面前--她从来没有和异性同居的生活,所以接下去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了。
该呵斥?好像以他们现在的亲密关系是不能够这样做的.......该接受?但那也不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能够做的--因为她不是那个跟他相处过的高梨真,而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要找出那个他出轨的对象而已......
时间有一瞬间的寂静,他也沉默着。
高梨真都担心他生气了,正暗自惶恐着,他却是举手投降了,“好好好,是我错了,我昨天不该强迫你.......”。
他说着,看到高梨真陡然抬起的大大的眼一下又改口了,然后他好看的眉眼凑到了她的面前,笑得异常和煦,“哎呦,原谅我好不好嘛!嗯......嗯?”。
看着那凑在面前的那张好看的笑脸,和他那因为太高而弯的异常扭曲的身形别扭着,她好像瞬间理解了,为什么那个“高梨真”会做出的那些改变。
“嗯”,被逼问得太紧,招架不住的高梨真只得含糊了一句。
“呵呵,你真好”,他赞美了一句,高梨真的脸一下就红了--然后又瞬间变白--她还要得找到那个情妇......
看着面前的那个鲜活的面孔,高梨真难以想象,如果他这样的人都会那样的话,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能相信的呢?
她的眼里一向容不下灰尘--所以,难道为了要把那灰尘移掉,她还得把眼球去掉吗?
高梨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她接受了那个“她”的请求,所以也势必要把它做好。
“你去上班的时候带我吧!我想找点事做”,在吃早饭的时候高梨真这么说了一句说--共享了一部分记忆后的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职业是负责管理一家自己的公司,他很尽职,而且公司也足够大--所以那个所谓的情妇很有可能出自那里。
“你为什么突然......”,金野泉不理解。
“哎,你就说可不可以就是了”,高梨真实在怕他问得太多,“你是老板,我跟着去工作不行吗?我会做事的”。
“不是”,金野泉沉吟着,倒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太会做事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高梨真没说话了,只是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金野泉立刻明白了,连忙一句,“不是,我怕你累着.......”。
她仍是没有抬头。
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