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见过他们家男主人吗?”,小警官又问。
“我可能见过”,文屿兰有些为难,“但我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到8层来的男人,也没有从这里下去的--快递员和外卖倒是很多.......”
“你们差不多是同时住进来的,都三年多了,还不认识吗?”,站在一旁的秦慧毅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据我所知,你和那两个老人家和小孩关系还不错,她们今天还非要带走你送的团子玩具呢!”
文屿兰抬眼看了过去,入目是一张长满胡茬、头发凌乱,有着鲜红血丝、眼睛却异常明亮的年轻面孔,即使脏乱也掩盖不住那凌厉和剑眉星目的疏朗,所以她很快垂下了目光。
“我是教书的,看到小孩子自然会多偏爱一些。那些团子也是我买来奖励给学生的,电梯碰到了就给了几个,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可是三年的时间,不说其他,上下班时间,你们小区还开过那么多次物业会、居□□动会,总能碰上几次吧?”
“这我不敢苟同”,文屿兰心里有点不舒服了起来,“我并没有说我没见过他,我只是说我不确定哪个是。再说了,现在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在城市居住,门一关,谁也不知道谁,网络一牵,连对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我又不吃他家的,跟她家女主人也没交情,管那么多干嘛?”
秦慧毅不语,只是皱着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小警官换了个问题,“那你每天几点上班、下班呢?”
“六点四五十出门,晚上回来大概五点半”
“你这么早出门?”,小警官吃了一惊。
“早上车比较堵,我一般坐早一点的公交,或者走路去”
小警官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起身告辞。
“打扰了,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再麻烦你”,小警官说着,便连连侧身点头,朝外走了出去。
秦慧毅缀在后面,待小警官快要踏出玄关时才想起要走似的,他低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文屿兰,目光只落在她衬衫领口的喉处,“你不想问问他们家出了什么事?”
文屿兰的脚步一顿,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恢复原样,慢慢地,语气渐缓,“我已经见过很多事了”
她说着,止不住喉咙痒地咳嗽了几声,忙用手背掩住唇侧头咳完,她的另一只手撑在了立式厨房的柜台上,身形佝偻又带着一股扭曲的慵懒,“那您慢走,我不招待了”
--我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正直,我很邪恶。
--每个人都有邪恶的本性。不过如果你的邪恶是那种能在体现人品的时候也发挥出来的话,那我不会说你正直——同理,你说我说你的善良也是如此——所以我说,你是个足够好的人了。
文屿兰因为身体因素,总不喜欢喝水,可偏偏干的又是费嗓子的活,所以时不时地就会“失声”。
那天傍晚的询问过后,她草草地吃完带回去的晚饭,随便洗漱了一下就睡着了--那时才大概八点。
她寻思着这么早休息了应该会好一点,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喉咙里全是像红疱疹的泡泡,痛到站也站不稳地似乎下一秒就要高烧起来了。
对于身体,文屿兰倒不是舍不得钱,但是她还有吃别个的药,而且还不止一样--所以虽然她不惜自己的命,但也一点都不想死在药性冲突的痛苦当中,她又极怕麻烦,于是就打算自己扛过去了。
这之后的几天,她每天都早早地上床睡觉,几乎工作以外的时间都拿来休息了,本来依照她的判断,再有个一两天,应该就末尾了,却不料隔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又是痛得两根支气管都要涨裂掉似的难受。
那灼热的气息烧人,她都寻思着待会到学校的时候,要不要记得提醒下同事,若是待会她晕倒了,立马打个120才好。
幸好文屿兰还算坚强,撑过了一个早读和第一节课,不过她第三节还有课,只能抓准机会在在自己的座位上眯个一下找补找补。
不过即使闭着眼什么事也没干,文屿兰也还是觉得很痛苦。
她迷瞪着眼,两手紧紧抓住身侧的扶手,身上好像扒着无数将她上下拉扯又窃窃私语的小鬼,把她甩在空中,更放在了最靠近太阳的位置。
刺目的光热感使她仰着头躺也躺不安稳,脖颈弯折得难受,又似有要坠落悬崖般惶恐。
“……醒醒……屿兰,屿兰,文屿兰,醒醒……”
一个大力摇晃猛然将文屿兰弄醒,她艰难地把眼皮子撩开,这才模糊发现门口旁,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高大年轻男人正盯着她看,而旁边摇晃她的,是隔壁座的数学老师,还有更边上背着手站着的教导主任。
“你怎么了?睡这么久?”,隔壁数学老师疑惑,“身体不舒服?”
文屿兰迷迷糊糊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却下意识地赶紧坐正起来,只还没等她说话,一向干脆利落的教导主任又旋即开口。
“文屿兰老师啊,这位警官说你对他们的一个案子有很多帮助,请你去协助下——你今天的课我都叫人代了,赶快去吧!”
“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文屿兰,满脑中只有被突然叫醒的难受,又被这么多话“突突噜”地过来,脑袋后面两根血管似乎要爆掉一样,一股莫名的烦躁就涌了上来。
不过,纵使文屿兰还很茫然,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低低地应了个好,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在楼下停车场门口站着等的时候,文屿兰脑中还是没什么概念——她困得眼泪都一直飚。
直到上了车她才勉强打起精神,边系安全带,边眯着眼,“你好,请问现在是去哪里,警局吗?”
“你那里”
“嗯?”,文屿兰吓了一跳。
“你家那边”,开车的人瞥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边转动方向盘解释了一句,“801房,跟你同一层的那家,那个案子我负责的”
这么一说,文屿兰就立刻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那天那个问自己话的警官,只不过不同于那天的邋遢,剃光了胡子、收拾干净后的秦慧毅看上去完全像是另一种自带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