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三波,第四波……
() “有完没完啊?!”
明明他且躲且退已经成功把对面引过来了(),按说只要对面攻击一停(),他的队伍随时都能反击。
奈何对方好像箭矢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没完没了。
“算了!跟我退入密林!”
好在身边就是密林,可是这无尽箭矢的最好遮蔽,一大片冰雪覆盖的松林非常适合骑兵躲入。
就算对方放火烧林子也不怕——此刻的风向,就算烧起来烧的是对面,烧不到他的方向!
“好,他们追着咱们进林子了!”
“马上兵分两路,一路跟我诱敌深入,一路迂回从侧包抄!”
“是!”
马儿L飞速掠过层林,师远廖整个胸腔里鲜血都在上涌。眼前地形也飞速掠过,他一抬眼,前面正好就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山头。
伏击的好地方,转头就能干掉那群追兵!
这是他在北幽的第一战。
虽然答应了燕王要惜命,可谁又希望真的成为第一个夹着尾巴逃走的人?
他得打个大胜仗,让那群人不要小瞧……
忽然,马惊了。
“?!”
那一刻,一切骤然变得很慢。
他在层林中看见了人影,看见了森林里有箭矢正对着他。
阳光照在雪白的弓箭寒芒之上,那刺眼的光芒。
而余光再看向之前看上的漂亮山头,那确实是极好的伏击处……
敌人的伏击处。
“有埋伏……”
“射。”
箭矢直中胸口,师远廖掉下马来,随即漫天箭雨“师”字旗倒下。
弓箭之后,是一个高挑的身影,沉重的黑色盔甲之下,师远廖只清到那人十分年轻,有卷曲的长发、一双淡色的眼眸。
血水涌出,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身上。
一片又一片。
天寒地冻的北幽,开始下起小雪。
……
小雪纷纷,逐渐转为鹅毛大雪。
战场之上,何常祺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了,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银色的肩甲上。寒光中,他手里长刀缭乱挥舞,雪花根本落不到他气喘吁吁滚热的身上。
对面尸将黑不断攻击,长刀和利刺在寒风中碰撞,火花四溅。雪花在两人脚下飞舞,一片混乱的白雾。
“真难缠……”
何常祺吐出一口热气,长刀带起一道银白的弧线,再度猛然冲向对手。
刺耳风声中,对方再度巧妙侧身躲过,何常祺反手再补一刀。不中,又不中,为什么总是不中?
连续数次的高速攻击,黑衣尸将虽连连后退,却始终能巧妙地避过致命砍斩!
不妙……
随着时间推移,疲劳逐渐袭来。何常祺能够清楚感知到自己每一次闪躲、挥剑,动作都越发沉重。
反观对面尸体,却是不会疲倦,反而剑势越发变化
() 莫测。
一些不安、疑虑(),涌上心头。
但他还是很快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屏除了——因为他的人生?()_[((),绝不能在此刻终结在一具手下败将的僵尸手中。
不然算什么?
就问问算什么!
他本是西凉最优秀的武将世家,文韬武略无人能及。天之骄子般长到十八岁,却遇上个来历不明的燕止,样样比他好样样比他强!
后来在仪州战场上,更是连他性命,都在燕止一念之间。
不甘心。
怎能甘心?
他永远记得,一帆风顺的人生遇到这种人,是怎样的一种屈辱、不甘与无力感。
然而都熬过来了。
他咬着牙,不仅活了下来,还保着整个家族改换门庭。如今区区尸将,比起那只打不死的可恶活人燕子,又算什么?
乱世之中,一切不定。
他虽也有不甘遗憾,但也在这些年,亲眼看着无数有能之人籍籍无名、葬身草莽。
而他,至少还活着,做不了西凉第一武将,至少还有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还能上场杀敌开疆拓土,已是无上大幸!
雪地之上,剑影交错,如流星划破夜空。
何常祺眼中精光闪过。
长刀扫过。
黑衣尸将手中,利刺碎裂。
……
敌军乱了,尸将扬手示意撤军。
“想走?”
何常祺恶鬼一般,策马追去。血沸腾了,正在发烫。战马疾驰,追风般驰骋下长刀泛出血花。惊恐,嘶鸣,惊叫,血光,长剑呼啸。
有人鬼哭狼嚎:“保持队形,别乱,别乱啊……”
逆着光,更多是北幽跑不掉的残兵就地拜倒归降。
“救命啊,救命!是燕王,他是燕王!”
“燕王开恩啊!”“燕王!”“燕王!”
何常祺:“……”
这群人真叫人看了不顺眼,求饶都不会,就知道燕王燕王燕王!!!西凉这些年来,能征善战、驰骋千里的,哪里又只有燕王了?
还是宣萝蕤替他解围:“这位是西凉何常祺将军!再叫燕王,真不要命了?!”
底下降兵愣了片刻,脑子倒是很快。
“何将军!我知道我知道!”
“战无不胜,醒狮常祺!”周围山呼。
何常祺:“…………”
“吵死啦吵死啦!”
……
林中雪大,却没有能够阻挡大火肆虐燃烧。
“报,将军,火势承风,马上就要烧过来咱们这边了!”
身负弓箭的淡色眼睛的年轻北幽将领看去,西凉军不愧是常年征战训练有素的队伍,遇事冷静沉着不乱。虽然遭遇埋伏、主将受伤,却仍旧退而不乱。
甚至还有后招,直接放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