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察觉到气氛尴尬,故意轻咳了两声,柳若见状立刻一脸紧张地叫人去请太医。
林挽月只觉得尬得不行。
这么紧张太皇太后,她中毒的时候,你人呢?
太皇太后也有些无奈,摆摆手,“无碍。”
“有挽月在,不必麻烦那些太医。”
“今日哀家宣你们前来,是有事想问你二人。”太皇太后从凤椅前坐下,气息这才稳了几分。
圈子兜够了,该说正经事了。
林挽月稍稍正色,同陆鹤允站在一侧,静等着太皇太后吩咐。
“再过月余便是万寿节,皇帝年纪尚小,宫中尚无后妃,往年皆是哀家亲力亲为操办首末,如今哀家上了年纪,也是心力不足。”
“鹤允性子稳重,挽月丫头机灵,哀家思来想去,年轻一辈中再没有比你二人更合适来协助一二的了。”
“万寿节事多操劳,你二人可否愿意帮哀家?”
太皇太后手掌实权,贵为一国之主,讲话却并不咄咄逼人,轻和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着实叫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连一向清冷不惊的柳若都瞪大了双眸。
那可是万寿节!
万寿节乃皇帝生辰,甚至比除夕还要重要几分。
黔朝建国百余年国富宾强,番邦臣服,邻邦交好,每年的万寿节皆有几十个邦国前来朝贺,一连数日宴乐不绝。
操办万寿节既要向外国使臣展示黔朝之强盛,又要向为君者显示臣民安定和乐,实非易事。
要说林挽月本人是最忌讳包揽这些分外之事,但要助陆鹤允增势,这万寿节便是最好的跳板。
她侧眸看了一眼陆鹤允,四目相接。
他也在等她的意见。
林挽月沉吟片刻,抬眸时细眉轻蹙,带着些思量:“祖母吩咐,我们自当代劳,只是鹤允与我年纪尚轻,协助筹办万寿节这般盛会,怕是会……”
惹人非议。
太皇太后当然懂她的顾虑。
一来她与陆鹤允年纪太轻毫无经验,怕是不能服众。
天降重任,树大招风。
柳若震惊之后也忙也点头应和,“万寿节可关系我朝体面,若是太过草率,怕是有辱黔朝威严……”
此言扎耳,话音未落太皇太后便一个眼神刺了过来,柳若双唇一抿,顿时噤声不语。
“旁人哀家信不过,再说,你们只是协助,一切有哀家做决断,有什么当不得?”
“往常万寿节皆有礼部与内务府一同主办,今年照旧,哀家已经嘱咐礼部与内务府全力配合,若有疑问,礼部陈尚书自会为你们解答。”
太皇太后这话一出,就已经不是协助的事了。
显然是属意他们俩来操办,但担心他们现在的处境会担不起“承办”的名,才帮他们挡在前头。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不敢接的?
陆鹤允同林挽月相视一笑,抬手拘礼异口同声,“孙儿自当竭心尽力,不辱圣命。”
此言一出,柳若眉头锁起,脸色铁青,却也无力反驳。
她躬身点头,“那若儿便预祝承……二位承办顺利,一鸣惊人。”
“好,若儿能有此心,甚好。”
太皇太后泯然一笑,垂眸言道:“你自小哀家身边长大,也见过不少次万寿节盛会,挽月与你年纪相仿,她若有事相求,你应竭力帮她。”
“正巧哀家与鹤允有几句话想说,若儿,你引着挽月去熟悉熟悉宫中环境罢。”
大家都是聪明人,太皇太后此言一出,林挽月当即灿然一笑,“那就有劳郡主了。”
随着倩影缓缓移出,太皇太后目光收回,神色微正,“鹤允,你可知哀家因何支走挽月丫头?”
陆鹤允回神,佯装不解,“还请祖母明示。”
“挽月丫头虽然机灵,但她出身低微,又是家中庶女,想来并无才艺傍身。”
“万寿节乃宫中盛节,往届皆有不成文的规矩,京中命妇贵女应要献艺,此番唯有一鸣惊人,才能不负此任。”
这里没有外人,太皇太后也不愿再兜圈子了,既是为两人铺路,便须以小博大,借万寿节之势将两人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想要服人,不仅要头脑灵活,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不会才艺,便得尽快补习,借机献艺艳惊四座,一能现其能力堵住悠悠众口,二又能以绝妙之技搏得赞扬。
此乃一石二鸟之策。
陆鹤允闻声躬身点头,“祖母所言,孙儿明白了。”
议事完毕,陆鹤允方从殿前退下,青枫便跟了上来,“公子可有吩咐?”
“修书一封送往苍云府,拜请苍寂大师赐教。”陆鹤允不动声色淡然道。
“苍寂大师?!”青枫微讶,顿时怔住。
这苍寂大师有大黔乐圣之称,精通乐律,擅多种乐器,年轻时曾在京中华清宴上一曲动人,从此名扬天下,世人敬仰。
但他可不是普通的乐师,身后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
“公子,这恐怕不妥吧……”
“如果让人知道您和苍云府有私交,恐怕会暴露实力。”
再者夫人就算是会医术吧,但也不代表她啥都会,是吧?
以前林挽月可是人尽皆知的鲁莽蠢笨。
一月之内能学会?
万一……怕是只会给公子拖后腿,为了她去请苍寂,实在不值得。
“公子……”
“不必多言,去做。”陆鹤允扬手示意他闭嘴,抬脚下了台阶。
……
千秋殿外,御花园中。
林挽月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在石子路上,一边扫着满园的姹紫嫣红,一边留意着身旁面色沉重的柳若。
气氛尴尬,她身为下位,不好端着不开口。
“郡主这是有心事?”林挽月若无其事的捻起一朵花枝,转眸问道。
不问不要紧,一问倒打开了柳若的话匣子。
她长叹一口气,顿时一副悲天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