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林挽月就发现不对劲了。
使团的人在客栈,虽然有酒有肉,但似乎吃得喝的并不愉快,甚至有些人还面露难色。
要说口味不合,或许也能解释。
但林挽月发现了一点,这其中的很多人都刻意的蜷缩着坐,明显是有腹痛的症状。
另有少许人中途离席,看似有呕吐的症状。
“你想说什么?”曲澈放下酒杯,开始正眼看她。
“南蚩国地处湿热,一路北上抵达大黔京城,气候差异巨大,有使者水土不服也是正常。”
“若是吃不惯大黔的饭食致使上吐下泻,贸然进京,或许会让南蚩国丢脸呢。”
林挽月慢条斯理说完,伸手捉住了身边一男人的手腕,只几秒钟便探出了虚实。
她猜的不错,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曲澈勾唇一笑,“你这女人,说话着实可笑。”
“即便使团有如此症状,那也是大黔接待不周,南蚩国有何丢脸?”
话说的倒是很强硬,只怕会心虚呢。
“三皇子这么重礼数,不会不懂什么叫失礼吧?”
“带一队病秧子入京,难道好看?”
“你!”曲澈蓦然站起,狠狠剜了她一眼。
“一介女流,大放厥词。”
“回去通报礼部,非皇亲迎接,南蚩国绝不入京。”
林挽月直勾勾的看着他,只觉得甚是可笑,“是么?”
“大黔的太皇太后也请不动你?”
林挽月举起千秋令朝向曲澈,“我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迎接使团,见此令如见太皇太后!”
这是她在为太皇太后解毒之后,魏嬷嬷替她收拾行李出宫那日悄悄塞进她包袱的。
同时上面还绑着一张纸条。
是太皇太后的亲笔。
跟她说这枚千秋令对接待别国使团时异常重要,不可随意在大黔皇室贵族面前拿出来用。
当然也不能让成王府的人知道。
包括陆鹤允。
后来她也有问过魏嬷嬷,可魏嬷嬷一边装不知道太皇太后给的赏赐里有什么特别之物,一边和她眨眼睛……
林挽月就懂了,之后就一直藏着。
今日这儿反正和大黔皇室关系最近的只有她,剩下就是使团,那就用用看咯。
“三皇子若执意不进京,便休怪大黔礼数不周。”
林挽月厉声说完,收起千秋令转身就往外走。
三皇子身边的使臣在看到千秋令时,眼里就闪过一丝巨色。
此时生怕她走,赶紧起身叫住了她:“姑娘留步!”
“使者腹痛难忍,着实无法继续行程。”
“若是贸然进京,只怕惹得大黔皇帝不悦,并非故意刁难!”
林挽月止步,回身时朗然一笑,“我既然来了,必是能打消你们的后顾之忧。”
披风下的小手一合一张,她便从空间里取了一些止吐止泻的药出来。
林挽月勾勾手指,随同前来的刘小吏赶紧将东西接过来。
连带着林挽月的话,一同递了过去,“这是解水土不服的药,冲水服下,一刻钟便能见效。”
林挽月友好微笑这补充:“若有重症,我来施针。”
这话说完,都不等曲澈发话,几个腹痛难忍的人就赶紧上前接药,混着热汤服了下去。
另有几个没毛病的也把药送去了楼上客房,给那些更严重的使者吃下。
林挽月悠闲的从大堂坐下,一刻钟都没到,那些人便“精神”了起来。
“真的有用!”
“这药还真管用,一点也不疼了。”
林挽月看向曲澈,“三皇子,现在能进京了吗?”
曲澈眼底的晦暗不明一闪而过,随后才点了头,算是应允了。
“就算要进京,也得等我南蚩国的人稍作休息。”
刚好总不能直接走,这一点林挽月也表示能理解。
算了,就当在这儿坐一小会儿,也不差这会儿的功夫了。
三皇子身边的使臣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没选择来打扰林挽月,默默地到客栈门口去张望了。
林挽月眼神的余光一直在这曲澈和门口张望的使臣身上。
这行为逻辑……他们使团有人掉队了?
事实证明,她猜想得大差不差,从门外来了差不多十几个人之后,曲澈这才同意动身了。
进京的路上已经肃清过了,再加上天色已迟,并没有什么人烟,这一路车马的行进都格外顺畅。
三皇子曲澈就坐在队伍正中央的那一辆马车上,他的车帘都是珠帘刺绣的,随着丁零当啷的声音感受到的,都是他的富贵和浪荡。
林挽月被这声响催眠得昏昏欲睡。
脑子里竟想了些离谱的事——曲澈这马车上的那些珍珠可以抠吗?
大黔临海只有东南边,要么是池王封地,好东西被他全吞了。
要么是频频遭遇海岛的那几个郡。
京城内珍珠还挺少见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林挽月都只敢在脑子混沌的时候想想。
清醒时,她断然不会失了礼数,尤其对方还是南蚩国的使团,主子是那位脸色阴沉满是戾气的三皇子。
一路夜行,总算赶在午夜子时之前将南蚩国的使团一行人送到了京城特设接待别国使团的行宫。
“到了,你们好生休息吧,休息不好,亦会水土不服症状复发。”林挽月下了马车,友善提醒一句。
虽然南蚩三皇子的脸色很臭,但他身侧的使臣却是算得上友好。
那位懂千秋令含金量的使臣,当即对林挽月拱了拱手。
“多谢姑娘,姑娘今日实乃神医妙手,我等一定会在太皇太后面前好好称颂姑娘一番。”
林挽月摆手:“不必,只要三皇子和各位南蚩国的使臣吃好住好,在我大黔境内平平安安就好。”
那她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