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栩在一瞬平息下来。
“嗯,这回先听你的。门窗关好,有什么事记得跟我打电话。”
听他的语气,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意味。徐茉淅舒了口气,温软答应,“好。”
*
花店的装潢是仿木制,不太隔音。徐茉淅向来浅眠,稍微有点声音就睡不着,何况今晚的雨这样大。
冬雨连下几夜,她也接连几天没睡过好觉,往往都是在半夜醒来,然后辗转反侧至天明。
今晚更甚,从闭眼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那个闹事者的脸,梦里的他脸上的纹身变成了斑斑血迹,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梦见自己的门被砸开,那个人用手臂紧紧勒住她的脖子,掐她的喉咙,直到她喘不上一口气……
徐茉淅拼命挣扎,也无事于补,只能绝望地感受生命流逝。
最后她从濒临窒息中睁开眼,入眼便是望不见边际的天花板。她呆呆地望着某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啪。”
房间的门被风吹开了,从外面冒出徐徐凉风,掠过皮肤泛起疙瘩。
冷汗从脸颊上滑落,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风声呼呼作响,给宁静的夜增添了一分失重感,一下一下地敲打灵魂。
徐茉淅眨眨眼,才发现是自己心脏在快速跳动。她看了眼门开的缝隙,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外。
她抿了下唇,从床上起身去关了门,又立马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
接着她闭眼,强迫自己睡着,可黑暗中总会想到那双眼睛。
阴翳、渗人的。
这种感觉给了她十足的压迫,又莫名的熟悉。
她好像……
见过这双眼睛。
*
天还没亮,徐茉淅就醒来了。可以说她一晚没睡,思绪一直游离,睡了一会儿又被惊醒,反反复复。
她起身,去厕所接了水洗脸。眼睑之下已经有了淡淡的乌青,呈在那张洁白的脸庞上。
今天的天气不太明朗,跟她的精神气一样。她在前几天接了一笔大单,所以从早就要开始收拾包装鲜花。
花束放在冰柜里储藏,以保证它们的馨香。
徐茉淅里里外外地裁剪着,只有忙碌才能让她暂时放空。
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一个人。
“你好,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徐茉淅被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吓了一番,她转身,看见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门口。
“有空。”徐茉淅站稳脚跟,朝他笑了下,“您是想挑什么花吗?”
“嗯,是这样的。”那人中规中矩,“我们先生让我来订一束满天星,他说要送给他未来的太太。”
“要白色的吗?”徐茉淅问他。
未来的太太……意思就是还没结婚,那就是喜欢的人或者发展对象。
送白色的满天星正好,浪漫又纯洁。徐茉淅寻着他的话,暗自揣摩。
他点头,“可以,另外麻烦帮我添一句祝福语。”
“好的,您想添什么呢?”
他想了想,说道:“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徐茉淅立马给他包扎花束,并在纸上写下那句话。娟秀的字迹浑然天成。
“谢谢。”
结完账,西服男跟她道了谢。
徐茉淅送他至门口,“慢走。”
她穿着青绿色的裙子,乌锦般的长发及腰 ,双唇不点自红,即使没睡好,也分毫不减姿色。
冷风吹拂,她轻咳一声,眼看那人就要走远,没想到下一秒又转过身,盯了她一会儿,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你昨晚睡得怎么样?”